那人果似呆了一呆。
朱七七接口笑道:“这些话,你想必也该知道我不是吓你的,我说得出,必定做得出,你再仔细想想,就该害怕……”
那人道:“不错,我好怕呀。”
朱七七道:“你既知害怕,此刻便该……”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大笑道:“小宝贝儿,这些话,真亏你是怎么想得出的,你真是个聪明的伶俐人儿,我真该亲亲你。”
果然俯下头来,狠狠亲了朱七七一口。
朱七七面上骤然又失却血色,颤声道:“你……你……你不……不在乎”
那人再不说话,纵声大笑,扬长走入了松林。
松林中的庄院,竟是出人意外的宏伟,但见红墙高耸,屋脊栉比,那积雪的飞檐,如龙如凤,更显示出这庄院气象的豪华。
黑漆门前,静寂无人。
那恶魔竟扬长推门而入,宛如回到自己家里似的。
朱七七虽然又已完全绝望,但仍不禁在心中暗惊,忖道:“这里莫非是那快活王在中原早设下的巢穴……”
转念之间,但觉一阵暖气袭来,瞬即包围了她全身——他们已走入一间雅室,面对了一盆熊熊炉火。
炉火烧得正旺,室中却还是瞧不见人影。
那人在一张柔软的短榻上放下了朱七七——朱七七立刻感觉到“他”那满怀恶意的目光,正凝注着她蜷曲的身子。
她心房“怦怦”跳动,闭起眼睛,不敢接受这双眼睛,在这温暖如春的无人小屋里,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此刻为止,她还不能断定这“恶魔”是男是女,但她总觉得“他”目中的恶魔是淫猥的。
尤其这一次,她只觉“他”目中的淫猥之意似乎比上次更为明显,这虽然明明是同样的一双眼睛,但前后两次的差别却又不少,这是为了什么这其中想必总有些暧昧的、空虚的问题。
这些问题,她此刻又怎会有心去深思
她紧闭双目,紧闭牙关,来等待着一切最坏的事情发生,在这残酷的等待中,她只望她的躯壳已不属她自己。
哪知过了许久,那恶魔竟仍然毫无动静。
她咬牙忍耐着,身上每一根毛发,都似已直立起来,在这充满春意的雅室中,她但觉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突然间,她感觉到“他”在转身,“他”竟似已在缓步走了出去,她不敢相信,她忍不住张开眼睛。
于是,她便瞧见“他”已经走出门外的背影。
他竟果然真的走了,竟没有任何事发生,虽使得她几乎要高呼出声,却又不禁使她大感吃惊。
“‘他’怎会如此轻易便放过我
“哦,是了,反正我已落在‘他’手中,‘他’无论想在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又何必着急
“呀,莫非‘他’表面上虽装得毫不在乎,心里却真的被我方才那番话吓住了,所以不敢对我无礼。
“不对,这样的恶魔,怎会被我吓住‘他’此刻虽走了,等一下却说不定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
在这一刹那间,她心中忽惊,忽喜,忽忧,忽惧。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她忽又感觉到“他”背影看来似乎有些异样,似乎与上次有些不同。
她暗忖道:“莫非‘他’不是上次那个人”
但转瞬间她便为自己的疑问作了否定的答复:“朱七七呀朱七七,这明明是同一个人,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开始转动目光,只见这雅室中,无论一案一几、一瓶一碗,都布置得极为华丽雅致。
她忍不住又暗惊忖道:“不想快活王在中原竟也暗中布置有这样不凡的落脚之处,他自己既未入中原,这地方又是谁布置的”
她暗中猜测:“这恶魔胸中绝不会有这样的丘壑,绝对布置不出如此雅致,而不显俗气的地方。
“那么,这莫非是金无望布置的嗯,他倒有点像,但……但此地若是他布置的,为啥未听他提起
“嗯,还有,天法大师等人的足迹,亦是走向此山,他们的足印在半山小亭前突然消失,只因那小亭中另有密道通向此处,他们走入密道,足印自然不见,他们虽未飞上天,却入了地下。
“但……但这也不对,以金无望的性子,纵然被擒,被逼,也绝不会把他们带来这里,更不会把这密道告诉他们。
“呀,莫非他们非但未曾制伏金无望,反被金无望所擒,所以金无望便把他们带来这里
“金无望若在这里,我也就有救了……有救了。但……但金无望又怎能胜得那四人这简直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虽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却忍不住还是胡思乱想起来,愈想心愈乱,愈想愈不知是忧是喜是惧
忽然间,门外似有人影一闪。
虽只匆匆一瞥,但朱七七已感觉这身影竟是如此熟悉:“是谁这是谁是谁有这样的身影”
她拼命在千头万绪、纷乱如麻的思潮中捕捉记忆……忽然,她心头灵光一闪,脱口呼道:“这是李长青。”
那颀长而潇洒的身影,那在她眼角中匆匆飘过的一拂长须,一点不错,正像是李长青的。
但“不败神剑”李长青又怎会在这里。
他若是真的被金无望擒来这里的,行动又怎能如此自由他若是威逼金无望把他带来这里的,那么方才早已该和那恶魔对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总会发出声响,又怎会未曾听得丝毫动静
莫非他已与这恶魔同流合污
不,以他的身份,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但若非如此,他行动为何又如此鬼祟
朱七七还是想不通,还是愈想愈糊涂,在这些事当中,当真是充满了悬疑的、矛盾的、不合情理的问题。
这时,两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她一切思潮。
前面的一人,身材瘦小,长衫及地,头上蒙着个黑布罩子,连双手都缩在袖中,朱七七非但看不出他形貌,甚至根本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后面的一人,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铁塔,浓眉环目,面如锅底,一看就知道是条空有几身笨力气的莽汉。
朱七七虽知道两人来意不善,但除了那“恶魔”外,她是谁也不认得,当下大喝一声,道:“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
那长衫人道:“我是谁,你管不着,我此来只是问你一句话……”语声尖锐,简短,刺耳,似是故意装作出来的,又似是天生如此。
朱七七大声道:“你若不取
她全身虽然瘫软,说话的声音却仍不小。
长衫人道:“你真要如此”
朱七七道:“信不信由你,不信你就……”
长衫人突然冷笑一声,道:“大黄,上。”
那大汉咧嘴一笑,露出狼狗般的森森白齿,狼狗般一步蹿到朱七七面前,一把抓起了朱七七衣襟。
朱七七小鸡般被提了起来,嘶声呼道:“你……你要怎样”
那大汉龇牙道:“他问你话,你就回答,知道么”
朱七七道:“我……我偏不……”
那大汉嘿嘿笑道:“你不”五根手指一用力,朱七七前胸衣裳就裂开了,他若再一用力,朱七七胸膛便要露出。
朱七七恨不得把这狼狗般的大汉一脚踢死,但此刻……唉,此刻她却只有忍住眼泪,咬住牙,颤声道:“你……你……你问吧。”
长衫人冷冷笑道:“这就是了,又何必自讨苦吃……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家王爷殿下的第二十七姬妾”
朱七七大怒道:“放屁,放你……”
那大汉暴喝一声,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