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火并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目光如炬般盯着他：“这两个位子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

如玉道：“正是。”

冰冰忽然笑了笑，道：“沈姑娘她们跟着公子，难道公子从来也不让她们坐下来吃饭的”

如玉叹息了一声道：“我没有替她们准备位子，只因为她们已不在这里。”

萧十一郎脸色变了。

他本不是时常会变色的人，但现在脸色却变得很可怕：“难道她们已走了”

如玉点点头，道：“刚走的。”

萧十一郎道：“你就让她们走了”

如玉苦笑道：“在下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官差，她们要走，在下怎么留得住她们”

萧十一郎冷笑。

如玉道：“萧大侠莫非不相信我的话”

萧十一郎道：“你看来的确不像土匪，只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想必也知道。”

如玉道：“在下有什么理由要对萧大侠说谎”

萧十一郎道：“因为你不愿让我看到她们。”

如玉道：“在下若不愿让萧大侠见着她们，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在这里恭候萧大侠的大驾”

萧十一郎说不出话了。

如玉叹了口气，道：“在下在此相候，为的就是要向萧大侠解释刚才的误会。”

萧十一郎冷冷道：“刚才有什么误会”

如玉道：“在下与沈姑娘相识，只不过三五天而已。”

萧十一郎道：“哦”

如玉道：“沈姑娘本来一直都在跟着樱、柳两位老前辈。”

萧十一郎动容道：“红樱绿柳”

如玉点点头，道：“萧大侠若是不信，随时都可以去问他们，这两位前辈总是不会说谎的。”

萧十一郎道：“她怎么又跟你到这里来了”

如玉迟疑着，仿佛觉得很难出口。

萧十一郎道：“你不说”

如玉苦笑道：“不是在下不肯说，只不过……”

萧十一郎道：“不过怎么样”

如玉道：“只不过在下唯恐萧大侠听了，会不高兴。”

萧十一郎道：“你若不说，我才会生气，我生气的时候，总是很不讲理的。”

如玉又迟疑了很久，叹道：“江湖传闻，都说连城璧连公子已到了这地方，沈姑娘听见了这消息，就一定要随在下到这里来。”

萧十一郎的脸色又变了。

如玉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把比割鹿刀更可怕的刀。

他忽然觉得全身都已冰冷。

沈璧君若是为了别人而变的，他还有话说，可是连城璧……

如玉叹息了一声，似也对他很同情，勉强笑道：“她的人虽已不在，酒却还在，萧大侠不如先开怀畅饮几杯，遣此长夜。”

萧十一郎道：“好！我敬你三杯。”

如玉立刻举杯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萧十一郎道：“这酒杯不行。”

如玉怔了怔：“为什么不行”

萧十一郎道：“这酒杯太小。”

他忽然将桌上的一海碗鱼翅、一海碗丸子、一海碗燕窝鸭丝，全都泼在地上，在三个碗里倒了满满三海碗酒。

“我敬你的，你先喝。”

如玉苦着脸，看着桌上的三碗酒，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好，我喝。”

他苦着脸，就像喝药一样，总算将三大碗酒全都喝了下去。

萧十一郎也喝了三碗，又倒了三碗，道：“这次该你敬我了，主人当然也得先喝。”

如玉好像吃了一惊：“再喝这三碗，在下只怕就不胜酒力了。”

萧十一郎瞪眼道：“我敬了你，你难道不敬我你看不起我”

如玉只有苦笑，道：“好，我就回敬萧大侠三碗。”

他硬起头皮，捧起了一大碗酒，就像是喝毒药一样喝了下去。

可是等到喝第二碗时，他喝得忽然痛快起来了，毒药像是已变成了水。

一个人若是已有了七八分酒意时，喝酒本就会变得像喝水一样。

等萧十一郎喝了三碗，如玉居然又笑道：“来，我们再来三碗，萧大侠请。”

萧十一郎瞪着他，忽然道：“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如玉道：“好，我听。”

萧十一郎道：“第一，我既不是大侠，也从来不做大侠；第二，我若发现你对我说了一个字谎话，我就把你这根大舌头割下来。你明白了么”

如玉的舌头果然已大了，拼命地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我还有点不明白。”

萧十一郎道：“什么事不明白”

如玉吃吃地道：“她既然是为连城璧来的，现在想必也是为了连城璧走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反而找我来出气”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萧十一郎铁青着脸，忽然将桌上的十来碗菜全都用那大红桌布包起来，道：“你既然有心要请我，吃不完的我就带走了。”

如玉没有反对，他的人已倒在地上，烂醉如泥。

萧十一郎仰面大笑了三声，居然真的提起包袱，拉着冰冰扬长而去。

等他们去远了，晚风中忽然有一阵苍凉的悲歌远远传来。

后面的门帘里一个人却在轻轻叹息：“这样的恶客，倒还真少见得很。”

门帘掀起，心心走了出来，忽然向地上的如玉笑了笑，道：“现在恶客已走了，你还不醒”

如玉居然真的立刻就醒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摇着头笑道：“这个人好厉害，居然真要灌醉我。”

心心嫣然道：“只可惜你的酒量远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如玉大笑道：“我这个人却比他想象中要坏得多。”

心心道：“江湖中若再要选十大恶人，你一定是其中之一。”

如玉道：“你呢”

心心道：“我当然也跑不了的。”

如玉道：“沈璧君是不是已走了”

心心点头，道：“我已叫白老三带着她走了，也已将你的吩咐告诉了白老三。”

如玉道：“那个女疯子呢”

心心道：“我怕男疯子到后面去找她，所以只好先请她到床底下去休息休息。”

如玉道：“现在你已可请她出来了。”

心心道：“然后再请她干什么”

如玉道：“然后再请她洗个澡，好好地替她打扮打扮。”

心心又笑了，道：“我也听说一个人要进棺材的时候，总是要先打扮打扮的。”

如玉道：“我还不想她进棺材。”

心心板起了脸，道：“为什么”

如玉道：“因为她还很值钱。”

心心道：“你难道想卖了她”

如玉道：“嗯。”

心心的眼睛亮了起来：“卖给谁”

如玉道：“据我所知，有个老色鬼想她已想了很多年。”

心心道：“是什么样的老色鬼”

如玉微笑道：“当然是个有钱的老色鬼，而且也舍得钱的。”

心心看着他，吃吃地笑道：“你真是个大恶人。”

如玉淡淡道：“我本来就是的。”

心心笑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萧十一郎只怕连做梦都想不到。”

萧十一郎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的，整个人都空空荡荡的，走在路上，就好像走在云堆里一样。

他坚持不肯坐车，他说这条路就像是刚被水洗过的，仲秋的夜空也像是刚被水洗过的，能在这样的秋空下，这样的石板路上走走，比坐八人抬的大轿还惬意。

所以他们坐来的马车，就只有先回去，所以冰冰也在旁边陪着他走。

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你饿不饿”

冰冰摇了摇头。

萧十一郎摇着手里的包袱，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这里面有炖鸡、烧肉、水晶肘子、醋鱼，还有一整只八宝鸭子，你若是饿了，随便想吃什么，这里面都有。”

冰冰看着他手里这个汤汁淋漓的包袱，想笑，却笑不出。

她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她知道他现在也许连哭都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