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佛衣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那么一刹的飘忽，“昔日里，我记得你陈家香术救人这方面虽然有点建树，但是你们最为厉害的却是用香使香杀人于无形，移魂掠魄让对方生不如死，这全都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当年的陈秀一手香术叱咤风云，一夕之间屠灭七门，可惜啊，到现在你们陈家也就只会用这些毛毛雨。”

厉害的香术。

毁了。

一夕灭七门。

我虽然听爷爷说过，但是我却没有听说过这些，人皮书记载的香术难道不是全部

“好痛！”

或许是恨铁不成钢，程佛衣收着鱼线的手指越收越快，到最后直接把我一鱼钩甩在栈道上。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披头散发，血迹斑斑，浑身上下没一点人的样子，把你丢进死尸堆里，你绝对比死人更像死人，真是没了你陈家的脸面。”

我真是很像爬起来，给这人在脑袋上开两个洞，这家伙又碎嘴，又毒舌，说他关心你吧，他处处打击，说他讨厌你，他有时时相帮。

似是疼极了我蜷缩在地上，把自己围城一个虾子一样的姿势，头顶上的伤口，潮湿蜷缩的头发，全都散落在地上，我安静的抱着自己不言又不语。

程佛衣站在一边看了我良久，然后走过来踢了踢我的头，“少在这装可怜，不死就给我起来。”

“踢吧踢吧，”我破罐破摔道，“反正我这会浑身都疼，唐十四我也护不住，自己的集香盒我也保护不好，我活着也是给陈家摸黑，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就这样安静的死在这里，免得跑到外面去给人丢脸。”

我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没了下文。

程佛衣一开始还勾着嘴角看戏一样的看着我，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陈千秋正在以一种明显可察的速度虚弱下去，就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的枝，正在静候她最后的湮灭。

怎么会这样

程佛衣伸手摸了摸程佛衣的脉搏，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心率迟缓，五阳缺失，这是将自己压榨到极致，快要油尽灯枯的架势。

他扫了陈千秋头上的伤口一眼，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一些透明的组织液还在不停往外渗着，“不就是这样一点伤口，你是有多不经事……”

“没人告诉你吗”我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回着，“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出了意外这使得我不足月就出生，先天体弱，又是女人，本来就不适合掌香，偏偏又成了陈家仅剩的一人，你看这墓下虎狼成群，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我爷爷在天有灵了。”

我说着翻起眼皮看了程佛衣一眼，带着双瞳的眼珠明明是让人惊骇的，可是现在怎么都带了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原来，也有你程佛衣不知道的事啊，我还以为，你和那黑市上的鬼先生一样，无所不知哪。”

镜片后的眼睛，沉寂的盯着眼前的陈千秋，末了程佛衣突然一笑，“陈千秋，你可以，你很可以。”

虽然明知道她在做戏，可是有那么一瞬，心脏的一角突然就柔软了下来，这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是这样，你弱时渴望变强，可是当你变强时，别人又看不得你太强，这就是这些世家屹立千百年不倒的秘密。

而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女人，显然才刚刚进入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