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火独燃,风雪不侵。
一张长桌,两个蒲团。
上铺宣纸,笔墨不缺,又有玉壶冒着腾腾热气。
但见一姑娘,跪坐长桌前,一头粉色长发及腰落下,一件白沙长衫轻披香肩。
严寒刺骨,冰冻万尺,姑娘却是穿的格外淡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与烛红极光交错,平添些许妩媚。
这姑娘长得好看。
唇红齿白,梨涡浅浅,腮红微染,轻眉凤眼。
粉发白衫随着寒风拂动,轻轻荡漾,浅浅笑意,惊扰众生。
一句烂大街的诗词呼之欲出。
明眸皓齿,丰肌秀骨,浑是揉花玉碎。
往天地中一立,颜惊人间,笑慰众生。
好在。
许轻舟数千年来,见了太多绝世容颜,似以免疫,故此见惯不惊。
他行至那人面,微微压眉,广袖一辑,谦谦一拜。
姑娘笑容依旧,并未起身相迎,却也学着少年的模样拱了拱手,算是回礼,而后说道:
“坐吧。”
许轻舟礼貌性的说出三字。
“叨扰了。”
便就径直来到了姑娘对面,落座雪中蒲团。
姑娘眼中神芒一晃,那把玉壶似是活过来了似的,自己举起。
旁边一个玉杯识趣翻转起身,蹦跳到少年面前。
长壶坠瀑,浅杯化渊。
热茶见风雪。
散起阵阵云雾,似是渺渺轻烟。
姑娘双手撑着桌檐,双掌交叉托着下巴,笑盈盈的打量着许轻舟,说道:“喝茶。”
许轻舟抬手举杯,袖口掩面,抿了一口。
姑娘借着火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少年,大大方方,眼神热烈,充满了好奇和审视。
被这么盯着,许轻舟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心道:“哥是很帅,可你也不至于这么看吧,眼神都要拉丝了。”
当然。
这只是个玩笑话。
姑娘期待问:“怎么样,好喝吗?”
许轻舟轻蹙鼻尖,正视姑娘双眼,不躲不闪道:“嗯,解渴。”
姑娘笑笑,玩味道:“呵呵,解渴?这是什么回答啊,你不是该夸一夸的吗?”
许轻舟饶有兴致的反问道:“比如?”
姑娘怔了怔,努力的想了半天,脑袋一歪,很严肃回道:“比如...好喝!”
许轻舟稍许无语,却又强装镇定,一本正经道:“嗯,学到了。”
姑娘看着少年也是如此严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噗呲一声。
“噗呲,许轻舟,你这人真有意思。”
许轻舟不置可否,余光瞥向雪中那副腊梅,看了又看,神色复杂多变。
姑娘见其专注,好奇问:“你懂画?”
许轻舟道:“略懂!”
姑娘追问:“那你觉得,我画的如何?”
许轻舟啧舌,欲言又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终究是一个字没吐出。
姑娘轻蹙眉,“怎么不说话?”
许轻舟坦然道:“我怕说了,前辈不高兴。”
姑娘半歪着脑袋,神眸琉璃浮光,“你觉得不好?”
许轻舟吹杯喝茶。
姑娘白眼一番,也喝了一口热茶,徐徐道:“讲就是了。”
许轻舟杯落,吐出二字。
“一般。”
姑娘半眯着眼,看不出喜怒来,被人恭维久了,头一次听人这般讲,多少感觉有些不一样。
不止是感受不一样,人似乎也不一样。
懒懒道:“哦,那你说说,哪里一般了?”
许轻舟摸着下巴,又打量了数眼,故作为难道:
“嗯...怎么讲呢?就是看着像梅花,可又不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