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送我去跟师兄弟们团聚,你不是皇上的一把快刀吗?我为汉王做事,我也杀过人,你可以动手了。”莫问气喘吁吁,鲜血落进了瞳孔里,让他看无名的视线都变成了猩红色。
“下山前,师父叮嘱于我,让我好生照顾你。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世间只剩下了我们二人。杀谁我都可以不眨眼,但唯独你……不行。”无名轻轻放开了刀柄,慢慢向后退去。
“你这算什么?可怜我?”莫问错愕道。
“我可怜的是我自己,没有办到师父交托的事,照顾好你。这些年一直当差,就没有机会好生的跟你说上一句,对不起。”无名站定在了林中,解除了身上的天炁,皮肤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死!”莫问拔起了脖子旁的短刀,原地跳起,一刀钉穿了无名的肩膀。
诡异的是,明明可以用一万种方式制服自己的师弟,但无名却根本不闪不避。
“为何不躲?”莫问眼眶湿润,错愕莫名。
“躲了这么多年了,累了,不想躲了。”无名轻声叹息,“师父的仇,师兄弟的仇已报,当今明主,有比我更锋利的刀,生与死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
“你是不是傻?站着给我捅?”莫问看着那鲜血浸湿了无名的衣襟,不由浑身颤抖起来。
“师弟,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寻天下明主吗?”无名抬手,为莫问擦去额头上的鲜血。
“为什么?”莫问疑惑道。
那年,无名没有告诉小师弟的事,他曾经询问过师父,为什么父母会丢下他在山门扭头就走?这么多年来,一个个师兄弟都是如此来到问天观,父母难道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师父没有给他解答,只是让他自己去悟。
最后无名看着那些进入道观的难民算是明白,不是生来不爱,只是无力抚养,将孩子托付到能吃饱饭的地界,或许就是他们身为人母最慈悲的爱了,不然他们大可随便丢弃到荒野便好。
无名觉得,如果天下得一明主,家家户户都有口饱饭可吃,或许就不会再有人丢弃自己的孩子,或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无名与莫问了。
“莫问,你可以回家了,师兄想拜托你重建问天观。”无名请求道。
“为什么我要回去?那里只有师父和师兄弟的遗骸,一个人的我能做什么?”如果不能对师兄痛下杀手,莫问根本不知自己该干什么。
“皇上对我有恩,我必须护他周全。但等到皇上退位,我也会回去问天观,重新当一个道士,和你一起打理道观,你当观主,我当伙房道人。”无名已经安排好了退休生活。
“你做饭是师兄弟里最难吃的。”莫问抬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与泪水,深呼吸道,“我等你回来,如果你骗我,一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