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弟,这些都是土包子,不像你是洛阳将门出身,他们难免粗鲁。”
“对啊,言语上的事别计较,这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营帐里,十几张宴台。
老当家李岗在宴会中央,笑着拍拍秦寄的背甲,带他认识认识建安军的老人们。
红底黑甲,铁片泛着幽光,秦寄身材高大,面如男官,
他行步之间,英姿勃发,锐利之气就似青龙那般。
此情此景,众统领们不禁面面相觑,心中赞叹:好一个大楚俊将。
李保、王武、杨猛、侯莫陈崇、童虎、周言、刘黑豹等等,建安军嫡系将领,老当家都带着秦寄一一见礼。
作为武川镇李氏的宗族长,铜锣脑袋领着秦寄走一圈,这比任何言语都要实际。
铁头的面子在这里,从今天开始,历县秦寄就算进入北疆军事集团,今后也算融入了这方势力。
对于秦寄这个新来的骁将,十三营李保含情脉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是眼馋的不行,十三营无大将,关键时刻总是缺把尖刀。
王台村之战,秦寄鏖战宋国大鹏,这一身本领,大伙有目共睹。
尤其是二当家周云亲口说过,秦寄乃大忠大义之人,是可托付生死的战友。
保爷那是恨不得学项济,也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惜了,二当家要了秦寄,这会是赵王的护卫队官了。
这种情况,李保再无法无天,也不敢跟周云去抢人啊。
营帐里,在历山小将的事情结束后,
大家各找各的事,又忙活起来了。
众将领又开始吹牛不打草稿,很快再次恢复喧嚣。
宴台后,秦寄才刚刚坐下,李保就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过来。
他黑眼袋中,透着狡黠,鸡贼的问道。
“秦老弟,你家里还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的,李某十三营还缺个副将,便宜给你秦家。”
“秦某乃家中独子……”
正当秦家将门长子,行楚礼,不卑不亢尚未说完时,
主位之上,赵王周云眼神冷厉,缓缓伸起右手,他有事要说。
营帐里,随着周云抬手,不到片刻,众将鸦雀无声。
“现在,有个大问题,本王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上官虎已入死地,接下来,咱们主力部队是攻宋还是攻徐州。”
自古,打天下跟治天下是两码事,建安军的盘子越来越大,
周云不可能事必躬亲,今夜,他就是有意看看众位将官的水准。
实际上,越大的事情,往往是越少的人决定的。
如今,能决定楚国命运的人,这个营房里绝对占了大半。
河南会战之后,大楚赵王的军队,在中原地区占据绝对优势。
这种优势,单论兵力,也许并不突出。
因为宋国还有十几万能战之兵,徐州毒士了然,也还能搜罗出几万兵马。
可天下大势已变,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洛阳圣武皇帝天威正盛。
这对敌人的军心和士气,会造成极大的动荡,
其实际作用,远远比兵马数量来的重要。
楚失其鹿,天下群雄共逐之。
圣武皇帝玄武门之变,杀兄囚父,这本是天大的罪过。
所以大楚江山才一时风云飘摇,可北疆双雄兵威赫赫,强宋与东楚顷刻而败。
此刻圣武皇帝天命所归,正统大义在手,
如此山河稳固之下,试问哪个士卒,愿意替叛贼打仗。
就算愿意替叛贼打仗,试问哪个兵卒,愿意去打一场必死的仗。
能去打这种战争的兵卒,都是门阀的根基族兵,这种人少之又少。
站在宋国和徐州兵卒的角度看,他们知道洛阳皇帝赢了王台村之战,又胜了东口县之战。
楚国官军势不可挡,天下无敌。
这尼玛该死的将领,还一直催促他们进攻皇帝的部队,
那思来想去,他们能是叛国之人吗?
结果肯定,不是投降就是杀官造反。
这种情况,宋国跟徐州势力,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因为只要打野战,楚军兵马一到,十有八九己方就投降了。
就算兵卒们不知道情况,难道将领还不知道此刻的局势。
带着几千兵卒投降,多少算点功劳,也能混点军功。
圣武皇帝仁义无双,赵王周云也是讲道义之人。
在他们手底下,不说荣华富贵,至少当小富户还是行的。
在大楚,圣武皇帝项济,为国为民,刚正不阿,深处苦难,坚持施粥,
这些洛阳种种之事,在周云刻意的宣言下,他早已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道义、仁德,有的时候一文不值,但有的时候却能撼动江山。
历史上,明末李自成若是能遵从道义,那大顺王朝对抗满清,结果犹未可知。
营帐里,十几个宴台后的将官表情不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开口。
赵王周云的话,令大伙陷入了沉思。
这其中的关键,大伙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一想就明白。
哪怕保爷、老当家,也知道接下来都是啃骨头,拔军事据点等有难度的事情。
宋国登封大营还在,光攻陷此军寨,就得花费不少时日,
后面还有开封城、泰山城、济南城,这些个大城池。
徐州那边也不简单,自古中原地带,徐州都是军事重镇,
围绕此地的战争,足足打了几千年,可见那地方易守难攻。
那个方向都是不好处理的,一时间大伙并不敢说策略。
残月楚营,篝火摇曳。
欢乐良久的北疆众统领,此刻偃旗息鼓,落针可闻。
其实不敢开口,还有一个原因,赵王周云在。
武川卧龙,其智如妖,用兵如神魔在世。
这几年,建安军不是在打绝境战,就是已经身处绝境。
那是容不得一点失误,所以这些年,大多都是赵王周云一手操办。
可今时不同往日,大楚幅员辽阔,万里疆土,要肃清的地方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