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陛下,在臣看来的确如此,倭奴联军在我们的舰船面前不堪一击!”
李承乾又问道:“死伤多少!”
“伤一千一百人,战死三百一十七人。
这三百一十七人里一半是被流矢所伤,有二十七人跌入大海失踪!”
一旁的李二闻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里的核桃捏的咯吱乱响。
见大家都朝着自己看来他突然冷声道:
“张亮这个蠢货,海滩登陆还能淹死五百多人!”
李厥赶紧轻抚李二后背,然后贴心的奉上茶。
李厥知道祖父的性子又发作了,嘴上说算了,心里怕是永远都释怀不了。
这不,一听海战就念叨了出来,过去的事情又从他脑子里面蹦出了出来。
没死在敌人刀剑下,死在自己人手里。
李二忍不了。
“你的折子我看了,受益良多!”
刘仁轨谦虚的笑了笑:
“陛下莫要夸我,那都是想到什么就写些什么,断断续续,味如嚼蜡,陛下海涵!”
“匠人一事我也看了,这些年朕也知道。
火药,复合弓,马蹄铁,火油等都少不了匠人,匠人有大功!”
“陛下圣明!”
“圣人也说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匠人安排朕知道,心里有数!”
“喏!”
刘仁轨没有想立刻就让皇帝改变什么,这是不现实的。
但陛下能知道,太子能知,今后就会比现在好。
而不是更差了。
刘仁轨在和李承乾对奏。
三龙伴在左右,低姿态问答,虚心纳谏。
如此恩宠破天荒,把骆宾王羡慕坏了。
在宫外,林间秀又带着泉州子弟出发了。
而在书院门口,来自泉州的楼观学学子规规矩矩站一排。
有乡亲来看他们了,这些孩子莫名的激动。
太医署的大夫也告假了,坐船往仙游赶来。
做什么他们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关乎自己的身后名。
林间秀得意极了,这一次他又画了一本,厚厚的一大本。
把先前没做好或是模棱两可的地方补充完整了。
他知道,这次把这些做完就没有下次了。
下次也不可能让他随军出战了,再去身子也吃不消了。
“校尉,这也是皇宫么?”
这些人来的时候正是仙游最热闹的时候。
十一和小彘子要出嫁,书院的学子要分为两派参加宴会。
到处都是人。
林间秀看了一眼书院,摇头道:“不是,这是读书的地方!”
“人很多么?”
“一万多人吧!”
所有人齐齐吸了口凉气,一万多人,泉州七个寨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人。
不愧为京城,光是读书就有这么多人。
“这是书院,就是楼观学,林大狗知道吧,他的小儿子就在里面读书的,将来要去做官呢!”
“林有才呢!”
“也在里面!”
“校尉,这里面最大的官是什么?”
“祭酒!”
“校尉你在里面当什么官?”
林间秀得意道:“终身名誉教授。
每月一百个俸钱,年底还有一罐子酒,一瓶香水,墨宣一套,香胰子三块。”
林间秀说的他们听不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校尉多大官。
做什么不重要,官越大,回去就越有面子。
“有祭酒大么?”
“没有!”
说罢,林间秀觉得不好,猛地回头:
“剩下的话不要说了啊,要想让我好好地活就不要说把祭酒杀了让我去当祭酒,算我求你们了!”
“祭酒很厉害么?”
林间秀想了想,他不知道是说颜白还是说李恪。
除去两位之外,他觉得祭酒里面最弱的应该是魏王李泰。
“很厉害,就是当初在泉州杀人的那位!”
泉州府兵闻言不说话了。
颜白杀人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孩,但不代表他们不记事。
那真是一个一个寨子的杀。
现在老一辈听到他的名字还害怕。
“秀儿,秀儿回来了……”
苏惠迎了上去,他现在是仙游县令,他等在这里就是接待泉州府兵的。
他是不可能让府兵进入楼观学的。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规矩。
一旦府兵进入书院,庄子里面的老兵就会杀人。
携带兵刃者不入,这是规矩。
“小侄儿拜见族叔叔,恭贺族叔大胜归来。”
泉州府兵望着来自泉州的后生朝着自己行礼,跪在那里磕头,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读书种子,寨子里面出了读书种子。
当初为了安抚泉州人心,每个寨子都有入学的名额。
已经毕业了好几批,这几批毕业的学子回去后带着寨子里的人往山下走。
泉州的发展,他们功不可没。
如今跟着林间秀去打仗的也是从每个寨子里面挑出来的。
林间秀带着他们到长安难道真的就是为了看看?
他们能成为府兵都是朝廷的计划。
这是朝廷的政治手段,以点扩面,然后面面相连。
把岭南各部不断的分化,这是朝廷的王道。
受伤都不哭的泉州府兵,在见到寨子里面的娃朝着自己磕头的时候哭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泉州府兵被分开,由他们寨子里面的后生带着他们去参观书院。
苏惠也在人群被分散后悄然离开。
林间秀被请到了医署。
医署的暗室里油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随着图册被翻开,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家伙眼里迸发出火炬般的光芒。
“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
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
……皆有定数,皆有定数啊!”
(s:出自《黄帝内经·灵枢》)
“林先生在上,请受吾等一拜!”
林间秀猛的跳起,拔腿就往外面跑,冲到外面,林间秀后怕的拍着胸口道:
“一群老家伙都没安好心,朝我拜什么啊,这是嫌我活的太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