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下雪了,李承乾回长安了。
在太极殿前,长孙无忌已经在那里站了快两个时辰。
白发白雪,佝偻的老人,
在巨大的太极殿前,显得是那么的卑微渺小。
长孙冲跪在台阶的最
从昨日见到李义府,见到他那懒散的行礼后,长孙无忌就知道长孙家完了。
三朝元老,治世能臣,为百官之首。
最终沦落到脱去紫袍,摘掉官帽。
浑身上下,如这天地般白茫茫的一片。
作为晚辈的李厥在一边陪着,李厥其实是不愿意的。
他本想去国子学的。
今天先生查作业,一下子查两年的作业。
只要没写完的,补肯定补不完了。
那场面一定热闹极了。
还特意交代带毛巾,这是擦汗,还是擦眼泪呢?
昨天站在太极殿前看了,有好些府邸的灯光彻夜未熄。
李厥猜想那一定是补作业的。
可如今,只能在这里站着。
陪着老祖一起淋着雪,等待太极殿内皇帝的召见。
李厥觉得郁闷极了。
父皇并没有要求赵国公在这里候着。
他可以在尚书省的暖阁听候召见。
长孙无忌望着身旁一动未动替自己挡住风头的李厥轻声道:
“厥儿?”
“老祖请吩咐!”
长孙无忌把冰冷的手伸到怀里,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本书。
长孙无忌把书放到李厥手里,笑道:
“这是全篇共十二篇的《贞观律》。
把这个交给颜白,告诉他。
大唐在朝前走,新的东西层出不穷,旧法要换新法,大唐要修法!”
《贞观律》是长孙无忌最骄傲的东西。
依靠着律法,他在贞观初年精简官员,消弱列侯,省繁去蠢,安人宁国。
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是真的为大唐做了很多事情。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幕后,很多臣子不知道,也看不着罢了。
可现在不行了,需要弥补和改进的地方很多。
“郡公已经离开长安了!”
“假休完了再交给他!”
李厥摇摇头:“郡公已经跟父皇讨到了旨意,余生不会入朝,已经辞官了,以后他就是一个讲书的先生!”
长孙无忌闻言猛地一下呆住了。
颜白性如烈火,进如雷霆。
如今这退也是急流勇退,让人意外。
真是一个怪人。
长孙无忌咧着嘴干干的笑着,望着那高大的太极殿痴痴的笑了。
那一日,长孙无忌记得颜白亲口对自己说:
“国公,你我一起辞官吧……”
想起过往,长孙无忌无奈的苦笑,忍不住喃喃道:
“我错怪了你的好心!!”
………
李象的供词李承乾已经看了。
没有愤怒,没有砸东西,更没有气的发晕。
而是咬着牙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太极殿内。
官职达到四品的官员在大殿内齐聚。
小政在朝不在民,大政在民不在朝。
今日众人就开始商议对长孙家的处理。
国朝根本未动,李承乾就把这个当作一件小事来做。
若是以大朝会的形式来做。
那就是大事。
可臣子想把这件事做大,最后把烫手的山芋放在自己的手上。
太极殿内吵得厉害。
关于赵国公一事有人说是这是在造反。
有人说这不该算作造反。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现已查明,监察御史李巢勾结赵国公,左右御史台,堵塞言路,独断专行,意图谋造反!”
李义府的话在大殿内轰轰作响。
“陛下,赵国公构陷忠良,反意昭然。
自贞观十九年起至今,同党甚多,如不定罪,必成大患!”
李义府抬起头大声道:
“臣,恳请陛下,果断处理,清查同党。”
来济闻言走出朝列,冲着李义府冷哼一声。
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日看谁都笑眯眯的李义府会有这么狠的心。
来济朝着李承乾拱手道:
“陛下,赵国公在太上皇潜邸之时尽心辅佐,太上皇才能廓清宇内,君临天下,功过相抵,为何如此逼迫?”
李义府闻言丝毫不惧,反问道:
“廓清宇内是一个人的功劳么?
如果按来中书所言,朝中老臣都是酒囊饭袋么,他们就没有功劳么?”
来济咬着牙,低喝道:
“非要看陛下对自己的舅父出手你李义府才开心么?
今后的史官会怎么看这件事,”
“陛下是君父,他是臣,有罪当罚!
汉文帝杀舅父薄昭,史书以明主!
如今我朝为何就不能依法治之?”
李崇义望着又要吵起来的朝堂,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吵,永远结束不了。
不能搅和稀泥!
李崇义走出朝列,朝着李承乾拱拱手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