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没有想到自己不久后会当爷爷。
爷爷两个字对颜白而言非常的恐怖。
颜白打心眼里不愿承认自己老了。
可现实却用另一种方式来掀开遮羞布。
证明自己的确是老了。
颜白的心思外人不懂。
懂了也不理解。
在大唐,三十五岁当爷爷的人比比皆是。
不是个例,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
一个十九岁的人开口闭口自称老夫。
开始的时候颜白以为是调侃。
事实上这是绝对的事实。
他敢这么说就代表着他已经成家立业,并且有了孩子。
所以才敢自称老夫。
消息传开,贺喜的人又把曲池坊搞得堵了起来。
从曲江池游泳回来的大鹅和鸭子被人群吓得回不了家。
聚集在水渠边嘎嘎的叫着。
骂的可脏了。
许敬宗在大理寺处理完事情后也来了。
许敬宗来的时候还带礼了。
这一次的许敬宗大方极了,他把自己写的书带来了一套。
实属难得至极。
不管他为人如何,他的才学是任何人都不能质疑的。
因为是晋阳有了孕事。
对长安的那些公主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无论是先帝时候的公主,还是和晋阳同辈的人,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借着这个由头,公主出动了。
坐船的,坐马车的,全部都朝着仙游而去。
如今长安的这个氛围百姓察觉不到。
她们可是怕的要死。
诸多公主里,唯有城阳没有差人来送贺礼。
城阳出事了,这一次是天大的事情。
段志感的手都在发抖。
柜子里,满满的一柜子玩偶。
惟妙惟肖的样子,亮闪闪的宝石眼睛。
在入眼的那一刻,段志感惊恐的险些喊出了声。
巫蛊之祸,巫蛊之祸……
一个正常人,乍然一见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脑子瞬间就会神鬼占据。
会不自觉的把自己见到的事情往上靠。
来增加其合理性。
段志感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帝的腿。
好好的一个人,就算气急攻心,那也不能突然间就不能动了。
说不定就是中蛊了,被诅咒了。
(pS:历史上,城阳是对李治行巫蛊之术,《新唐书·卷八十三·列传第八》,主坐巫蛊,斥瓘房州刺史,史书也就记载了这些!)
段志感虽然是一个粗人,但也是读过书的。
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甩出脑外。
这个念头没有了,另一个令人发抖的念头立马涌来。
汉武帝晚年,水衡都尉江充与太子刘据有旧怨。
借巫蛊之事陷害太子刘据。
刘据不满,要起兵诛杀江充,最终兵败逃亡。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相继自杀。
因为这件事,直接的死亡人数高达两万余。
但这并未结束。
因为案件牵连甚广,最后波及数十万人。
长安血流成河。
在这个案件里,光是丞相都死了七个。
西汉王朝也因此事由盛转衰。
巫蛊案后,经过一年多的审查。
其中涉及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冤枉的。
汉武帝大怒,竟然恢复了在汉文帝时期已经被废除的连坐之法。
没有了儿子的汉武帝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大清洗。
在连坐之法下,一死就是一族的人。
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一人犯法,全族遭殃。
根本就不会给你申辩的机会。
满门,成了一个最基础的衡量数据。
逼死太子刘据的湖县县令被满门抄斩。
参与抓捕太子刘据的所有人员全部被砍头。
这一刀砍下去,又是血流成河。
如今这东西来到了大唐。
城阳公主在行巫蛊。
这一箱子小人,有太上皇,有当今陛下,有衡山王,有赵国公长孙无忌,还有没死去的贞观老臣。
令人望之头皮发麻。
段志感知道,这件事在皇帝不知道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一旦牵连开来。
这比衡山王一案还要恐怖。
段志感望着跟着自己多年的百骑司兄弟。
他知道他要作出人生最艰难的选择了。
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
“兹事体大,国体为重,今后尔等亲眷皆我之亲眷,尔等孩童,皆我段志感之子,请,诸位兄弟上路!”
百骑司虽然干的不是什么体面活。
但里面的人不代表不是什么体面人。
段志感话音刚落,百骑司众人互相朝着袍泽砍杀。
这样死,会死的舒服一点!
这件事还没开始,百骑司就已经死了十三人。
段志感瞪着通红的眼珠望着城阳。
嘴唇不自觉的抖动着,似有千言万语。
可到最后也只蹦出来六个字。
“你可是公主啊!”
城阳无惧道:“是啊,我是公主,可公主有什么用呢?
我阿耶在世的时候杜家乃是长安顶级之家,如今呢?”
“那是因为杜家造反!”
“是,我知道,为什么杜家造反,为什么杜荷会造反呢?
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他看不住了,唯有拼死一搏!”
“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