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却发现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父亲老了,自己也已经年过中年。
许久之后,苏暮云方才起身,牵着孙子交到儿子手上。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银镯子,就只是一个人银光闪闪的普通银镯子。
从上面的光泽可以看出,经常在保养,不然不会这般。
“爹来不及准备什么东西,这是他娘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当是见面礼吧。”
黎舒双手接过银镯子,小小一个镯子,却是这位天下第一人对妻子一生挚爱的证明。
对于他来说,天下已经没有比这更贵重的东西了。
除去女儿,心中已经没有任何遗憾的老人看着眼前四个至亲之人,淡淡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亦是如此,生老病死常情也。”
“无需悲伤,无需难过。”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前方已经等候自己多时的老友沈醉。
“老家伙,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沈醉老脸一板,倒也释然。
“归个屁呀,只管醉便是。”
大梁城外百里。
一家开在路边的酒肆生意异常冷淡,诺大一间铺子,却空无一人。
自从大梁城通往魏国各地的新驿道打通之后,这家酒肆的生意便越来越冷清。
起初还有一些老顾客会刻意绕道来吃酒,可随着老一辈逐渐凋零,如今已是十天半月不见一人。
没有办法,接任父亲家业的中年汉子也只能无奈关闭酒肆。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辉里,两个老人身影浮现,行至酒肆前。
沈醉看着年轻时最喜欢来的酒肆,不免感叹一声物是人非,昔年这里可是热闹的很呢。
看着正在将店里东西搬上马车的少年,他急忙上前问道:
“不知可还有酒卖。”
少年看着两位老人,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
“两位爷爷,不好意思,酒肆要搬迁到十里外的新译道旁,昨日便已经停业。”
“两位爷爷要是喝酒,待会坐我们的马车,去那里喝。”
沈醉脸上露出一抹惋惜,没有想到昔日一座难求的酒肆也会变成这般光景。
喝酒喝不止是酒的味道,还有岁月的流芳。
不是原来的地,不是原来的酒,便就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那就不用了。”
出门的汉子看着两道离去的背影,便问了儿子什么情况。
“两位爷爷要喝酒,我说载他们到新店喝,他们不去。”
“这方圆数十里,就咱们一家酒肆,他们能去哪里喝?”
中年汉子不由想到了前年已经离世的父亲,迟疑片刻后,便追了上去。
“两位老人家,店里还有酒。”
失望的二人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两位老人家且留步,店里还有酒。”
若是年轻人,郭顺指定是不会追上来了,毕竟店里已经搬空。
老爹还在世的时候,他便不止一次的劝过父亲搬迁到新译道旁。
每每此时,老爹便会在嘴边挂着一句话。
“年纪大了,喝酒喝的并非酒本身,而是一种情怀。”
“若是搬走了,年轻时经常来店里喝酒的老头子们找上门来怎么办,让他们看到人去楼空?”
也正是如此,店才一直没有搬走,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