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嗓音再次开口,如同点穴一样将她彻底钉在原地,浑身冰冷。
“母亲你话里的野种,身上流的是父亲唯一的血脉,而我才是那个真正的野种,不是么,母亲。”
上官氏惊惧的张开了嘴。
慌乱跌坐在地,挥舞的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被茶水浇了满头,满头带着珠翠的盘发早已不复平日端庄素雅的模样,凌乱的贴在额上。
水珠滚落,流下黑色的汁液,平日细心呵护的青丝其实早就在这府里熬成了灰白的枯朽。
不怒不愠的一句话,把一向高高在上的上官氏堵得哑口无言。
谢云笙始终噙着一抹笑,慵懒地半眯眸子,缓缓蹲下身,动作轻柔地一片片捻起粘在她脸上的茶叶,偶尔瞥一眼那掉了色的发丝,不冷不热的开口:
“母亲日日对着镜子装扮一个时辰,竟然是为了掩盖这些白发。”
谢云笙皱紧了眉,表情也愈发讽刺。
“你怎么知晓,你从谁那听来的胡话。”
上官氏顾不上模样的狼狈,死死拉住谢云笙的手腕,不住的问着话。
除了她大家,也就是上官家如今的家主,无一人知晓当年的事。
谢云笙手指翻转指向眼帘。
无人告诉他,但他自幼心思细腻,若没谢云霆他还真没发现这个秘密,可谢云霆一日日大,一日日同谢侯爷愈发相似。
他愈发着急,想要更加优秀换得父亲同样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翻看了谢府过去的族谱。
被他发现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秘密。
无论是被谢家当成弃子的人,还是谢家过去的旁支,谢家的血脉无一例外的都是黑瞳。
唯独他。
谢云笙转头,眼瞳在月光映照下是淡褐色的。
“母亲当年骗了整个京中的人。为的就是瞒下我的存在吧。”
瞧着上官氏愈发惨白的脸色,哪里还有昔日侯府夫人的半分尊贵,谢云笙只冷眼看着,并没有再次身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的意思。
只是冷淡又平静的想要一个答案:“我的生父,究竟是谁?”
上官氏如梦初醒,拉着桌角撑起身子,习惯性的抬手抚平了乱发,掷地有声的开口:
“他只是一个懦夫,我同他在一起时,他迟迟不敢提亲,我有孕时,他消失不见。
大哥要我打掉你,我不肯,我宁愿被人嗤笑削发为尼,偏这时候谢侯被擒,我想起两家长辈曾经说过的定娃娃亲的戏言终于看到一线生机。便带着你一顶小轿进了谢家的门。
到底是我利用了谢家保全自己,看着床上的他昏迷不醒,我当时便下定了心思,不管他是死了,残了,或是傻了,我都会好好护住谢家。
这是我对他的愧疚,也是我趁虚而入占了谢家夫人名号的歉意。”
“为替谢家留下血脉,不惜与昏迷的钦哥同房,故而有了身孕,当年钦哥说起这事得时候不是没有怀疑,但更多的是对你的愧疚,和护住了谢家的感激。没想到,都是你的谎言。”
一直没开口的哑姑突然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审视着桌子前的贵妇。谢府多少双眼睛盯着,还要瞒过当年的老夫人。
为了自证清白,还请了身边的嬷嬷在房中指引。
这一切,竟然都是她使用的手段。
“是,是我骗了谢家,那又如何?钦哥死了,老太太死了,如今谢家是我掌权。更何况,如果不是你,我和钦哥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都是因为你,钦哥才乱了心!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我哪里比不上你这个戏子!你早该死的!”
上官氏越说,眼底的火光越盛。
尖叫着扑过来就要掐住哑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