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睡过好觉,虞商商眼圈底下泛着一层青黑,双手抱胸倚靠墙面,疲惫回答:“想取消就取消吧,该走的人留不住,白忱那么傲娇的一个人,不可能死缠烂打。”
况且他对秦家的独生女没有任何兴趣,联姻是白父和秦家的共同抉择。
他不知何时能醒,再拖,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大好时光。
程枝意安静下来。
咋咋呼呼的人,变得沉默寡言,为病房里躺着的男人暗自神伤。
空气里静的清晰可闻。
程枝意蹲下来,盯着手中泛滥墨香的报纸,瞳孔无神:“商商,你马上就要订婚了,先回京城准备婚姻事宜吧,我在这看着白忱就行。”
虞商商摇摇头。
白忱没醒,她怎么有心情订婚。
和姜砚迟商量过,如果白忱一直醒不过来,订婚的事就推移一段时间。
白忱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他见证的婚礼不是完整的婚姻。
虞商商无法说服自己独自享乐。
正准备说话,余光先一步发现医院走廊的尽头,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出脑袋来,悄悄望向这边。
虞商商欲言又止。
发觉自己被发现后,人影怯生生站出来,手里提着新买的保温饭盒,干涩说:“商商。”
虞商商直起身体。
她有的时候总觉得世事无常,24岁以前很少去医院,24岁以后天天沾上跟医院有关的事,例如姜砚迟的病,例如白忱,例如贺清序,不胜枚举。
对于贺清序每天至少一次出现在白忱的病房外,她早已习惯。
白忱出事他没有直接责任,而且贺清序也是在帮他,但……
她很别扭。
听贺清序跟警察的描述,他拖累了白忱,不然白忱也不会折下骄傲,跪倒在二刘子面前。
白忱引以为傲的自尊尽数因他折灭。
此时和贺清序该用什么语气对话,虞商商没法想象。
她清清嗓子,轻声问:“有事吗?”
程枝意也抬起头看向来者,神色疲倦。
贺清序抿住嘴角,从远处墙角走到近边,停在距离病房三四米的地方,嗫嚅着说:“我做了一些饭菜,你们要吃吗?”
程枝意脸色很差,直接道:“不用了。”
她嫉恶如仇,即使贺清序跟二刘子没有关系,好心救白忱,但白忱的尊严早已在那天消弭,且是因为救贺清序。
她比虞商商直肠子,没想那么多花花绕绕,只懂得直来直去,白忱身上中枪,二刘子九分责任,剩下那一分就是贺清序!
程枝意只向着白忱,从不辨别道理。
被拒绝之后,贺清序难堪收起饭盒,定定看向虞商商。
见他没走,虞商商掀开眼皮:“怎么了?”
贺清序面色苍白,讪讪问:“他……还好吗?”
虞商商直言:“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种事她不会为了安慰,说美丽的谎言。
白忱住的医院和贺清序的妈妈在同一个,来回探望很方便。
但程枝意讨厌他来看白忱,所以贺清序每次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不敢跟程枝意说话。
他很想知道白忱的安危。
那一枪不仅打在白忱胸口,也打在他心上。
枪响的一瞬间,贺清序跟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