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由于他挪了地儿,之前被衣摆遮住的酒壶完全露了出来,甚至还有意外收获——一个同样是淡青色的小酒杯。我捡起酒壶和酒杯,先是用嘴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在鼻尖,酒味并不浓烈。于是放心地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萧凌曦面前,“暂时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解渴了,委屈一下先喝点酒吧!一会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些别的饮料和食物来,再给你捏个肩捶个腿什么的。不知这样算不算是关心?”
“姑娘的关心是独我一份的,还是旁人都有的?”萧凌曦没有接过酒杯也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眼神灼灼地望着我,眼底似乎隐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若不是独我一份的,那这份关心不要也罢。”
我一时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一声冷哼给抢了先——“哼!刚才说你得寸进尺还真是抬举你了,我看你这人根本就是欲壑难填,贪得无厌!她并没有亏欠你什么,你少欺人太甚!”
攻击完萧凌曦,盛君川又夺过我手中的酒壶和酒杯放在地上,有些不满地责备道:“你搭理他干嘛?看他那副德性,摆明了就是故意逗你的。”说完停顿了一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顶,“倒是你,忙活了这么久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先吃些枇杷润润肺吧,清热解毒。”
说着盛君川将一颗已经剥好皮的橙黄色的枇杷送进我的嘴里,也不知他啥时候已经将散落一地的枇杷都捡了起来并重新装回盘子里,“走,我们回台宁。先带你去吃顿大餐,然后好好泡个澡,去去晦气。”他看向我的时候,眉宇间尽是关切,但这番话明里暗里的还是在挤兑箫凌曦。
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四溢,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咀嚼着,心情指数立刻上升了两个点,情不自禁在盛君川的脸上摸了一把,顺便感叹了句“宝宝你真好!我确实又累又饿又渴,你可真是及时雨。”随即心念一动,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加了一句:“不过回去的事先不急,他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吗?”
盛君川耳尖一红,本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手又拿起一颗枇杷,三下五除二剥好了又送进我嘴里,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话。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越发显得我得寸进尺,越发不如旁人了。”箫凌曦的眉心动了动,迅速阖上眼眸掩去眼底汹涌的情绪。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尾的泪痣。他的下颚线清晰而紧绷,看起来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只是这话说的未免过于无理取闹。
我将口中的枇杷囫囵吞下,随后急切地张嘴解释着:“我可没说你不对,更没有把你与旁人做比较。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关心你,你看看我呀!是不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真诚?”
他重新睁开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琥珀般的瞳孔紧盯着我,下一秒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自嘲般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倒觉得姑娘大抵是觉得厌烦了,不然怎会这般敷衍。”
“哎哟,怎么会是敷衍呢!你知不知道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今天能见再次与你相见,我是真的高兴……”
不等我说完,萧凌曦扬起略显苍白的脸,凉凉地打断了我的解释,“姑娘如今与大将军情投意合,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哪有心思理会我这薄命苦心的人。”他说得很慢,平静冰冷的语气隐隐有了一丝颤抖,听起来委屈又可怜:“唉!我这的这颗心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
“你玩够了没有!”盛君川终于忍无可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金黄的枇杷瞬间又滚落了一地。他深邃幽黑的眸中杀意四溢,眼神凌厉如刀锋,声线低沉却威压十足。“有事说事,别老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是为了安庆为了顾全大局才会对你一再忍让,但你若是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我也绝不会继续纵容你的恣意妄为。最后警告你一次,琉璃是我的女人。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我定拿你祭刀!”
箫凌曦满不在乎地用手指勾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随后又随意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渍,抬起下巴直视着盛君川,目光森然一言不发。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甚至已经刺破脆弱的皮肤沁出了血珠。
但是在他的脸上我找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冷峻的面庞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的心思、情绪完全隔绝。一瞬间气氛仿佛陷入冰窟,周围的气温都骤降了几度,但此时不同寻常的寂静却让我感到震耳欲聋。
我看了看盛君川又看了看萧凌曦,当下心思乱转,迅速展开一场头脑风暴。思来想去,我觉得能化解眼下紧张气氛的办法只有将话题引回到正事上了,因为只有在谈正事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才有可能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对彼此也能少些不满多些理解。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再次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大家都是来自安庆,都是为了将来我们安庆能一统天下而聚在这里,别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伤了和气。”我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萧凌曦,尽量将语气放轻松,听起来不那么刻意,“你不是说有要事需要帮忙吗?是什么事,现在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