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一点,陆陆续续更多的人来到了餐厅中,埃尔文随手拿起了蓝斯看过的一份报纸摊开,本来还很轻松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也会读书看报,跟着蓝斯的这几年他意识到了一件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意识过的事情。
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向前的,滚滚向前!
对于年轻时候的他来说,所谓的“过去”不过是回头的一瞥,而未来,也只是“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些词而已。
他看不到任何的变化,也没有考虑过成长。
但现在,不缺少财富,不缺少地位,他开始考虑得更多,他也开始要求自己看报纸,听广播,偶尔也会看看书。
人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生物,无知的时候无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探索各种情绪,唯独没有畏惧。
你看小孩子徒手就敢抓蛇,敢在悬崖边上蹦蹦跳跳,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可当人开始获取知识的时候,知道得越多,就会越胆小,越害怕。
以前他总是觉得,蓝斯有时候太谨慎了。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颗子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来一梭子。
但现在他知道得多了,他就明白,很多时候即便是蓝斯,也无能为力。
两个人都专注的看着报纸,埃尼奥海拉姆忍不住问道,“有《潮报》吗?”
周围的人们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爆笑声!
有人调侃他,“你除了看得懂《潮报》上的柰子,还能看得懂什么?”
海拉姆还有些不服气,“难道你不喜欢看?”
调侃他的家伙一时间有些语塞,但还算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免费的柰子谁不喜欢看?”
这些人……
蓝斯笑着摇了摇头,他把报纸放下,“要打仗了。”
车厢里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之前蓝斯总是说,会爆发战争,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准确的告诉他们,要打仗了。
“这么快?”,正在和朋友玩笑的海拉姆也收敛了他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战争的爆发,谁都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每个人心中都对战争充满了恐惧。
他们也是。
他们来联邦,就是因为帝国的内乱,那还只是内部的问题,就打得大地都快要裂开了。
更别说现在爆发战争的是多个国家之间,人间会变成炼狱!
蓝斯把报纸丢了过去,“联邦的一艘货轮在东大洋被丹特拉共和国的海军击沉了,死了上千人,损失几千万,他们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埃尔文在一旁问道,“如果丹特拉愿意赔偿呢?”
蓝斯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可能性,百分之一都没有。”
“战争爆发之后金港城的客流肯定会急剧的减少,赌场方面的生意会变得困难起来,但是不需要太担心收入的问题。”
“战争的紧张情绪会让人们对酒精的依赖更严重,那些以前不喝酒的,现在都会考虑来一杯。”
“所以酒水方面的收入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回去后控制一下整个城市的黑帮发展情况,现在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帮派,让一些小的黑帮解散,给他们找份工作。”
“那些不愿意工作的人……”,蓝斯抿了抿嘴,“送他们去当兵。”
餐桌周围响起了一些笑声,这个时候去当兵,其实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餐厅车厢的主管让厨子们推着餐车过来,丰盛的早餐一盘盘被送到了餐桌上。
牛肉,鱼肉,蛋白质……
美食汇聚在一起,虽然只是早餐,但依旧能用丰盛这个词。
联邦人,或者说全世界的人其实都并不排斥食用这些丰盛的早餐。
在美食的作用下,沉重的话题暂时搁置,蓝斯聊起了一些新金市的东西。
这次来的人中有一些是上次没来过的,就当带着他们一起来旅游了。
第二天上午,蓝斯见到了克利夫兰参议员。
“你应该在新金市买一个房子,以后你有可能会经常过来,如果你要买房子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推荐!”
蓝斯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打算,你可以给我一些地址或者一些电话号码。”
克利夫兰参议员看了一眼汤姆,“结束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汤姆一边为他们倒咖啡,一边点头,“我记住了。”
蓝斯坐在了克利夫兰参议员的对面,克利夫兰参议员抓着椅子的扶手向前提了提,确保自己不会离桌子太远。
“我真应该换掉这把椅子,现在有很多带万向轮的椅子,非常的方便。”
“只要腿上稍稍用力,就能推着我到处跑!”
他只是嘴上说说,这把椅子有很长的历史,据说他爷爷的父亲就已经在使用了。
一直用到了今天,修修补补的。
他爷爷是因为纪念他的父亲,所以不愿意丢掉这把椅子,继续使用它。
到了克利夫兰参议员的父亲时,他已经觉得这把椅子可能带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所以也修理了一下之后继续使用。
轮到参议员本人时,那种特殊的使命感和特殊的意义变得更加的明显,它就像是皇帝的皇冠和权杖一样,已经不是喜欢或者纪念的问题,而是代表了“权威性”。
他的孩子也会继续沿用这把椅子,并且把它再次修复,最终它会出现在家族的博物馆里,被高高的供起来。
是的,很多联邦的大家族都有自己家族的博物馆,里面藏着很多珍贵的藏品,比如说土著皮做的皮具,他们骨头做的仪式性的器具之类的。
当然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珍藏。
一个家族的收藏,往往也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底蕴。
汤姆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中除了咖啡外,还有一个银质的小瓶子。
克利夫兰参议员拧开了它倒出来差不多一盎司的酒,倒进了咖啡中,“你要试试吗?”
蓝斯摇了摇头,“不,咖啡我都不很喜欢喝,更别说往里面加别的东西。”
克利夫兰参议员笑了笑,“你试过你说不定会喜欢!”
他没有强迫蓝斯这么做,顿了顿,然后继续聊着一些比较浅显的话题。
他们利益上的关系非常的密切,但实际的面对面的关系还不那么的亲密,所以聊天会有一个循序渐进,“利卡莱州那边我和我的朋友已经打过电话了,州政府,社会党,自由党,他们都不会再插手你的事情。”
“我给你了一个‘公平’的环境,现在只是你和他们的事情,不管是你被搞定了,还是他们被搞定了,其他人都不允许插手!”
“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懂我的意思,”
蓝斯捧着咖啡抿了一口,“我很感谢你的帮助,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阻力,在我回去之间,一切就会结束。”
“这样最好!”,克利夫兰参议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别被这些小事牵绊住了精神,你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他着重的点了一下蓝斯,闲谈到这一刻算是结束了。
从克利夫兰参议员的表现来看,他对蓝斯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得太多了。
之前他和蓝斯交谈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要么是懒得浪费时间,要么就“有话直说”,他不会顾及蓝斯的情绪和状态,因为他完全不需要重视蓝斯。
但这一次,情况大不同,他很重视蓝斯的情绪,还和他闲聊了这么多。
又是买房子,又是告诉蓝斯他做了那些事情的邀功,这说明蓝斯已经有了让他正式的资格,他才会和蓝斯寒暄,客套。
蓝斯表现得依旧是那么的得体,合适,他和克利夫兰参议员有说有笑的交流,两人就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样。
现在闲话结束,自然要谈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