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岁入学到现在，铁牛已经读了快十年的书了。

这十年里，他先是师从程理和马恭回，后来又跟着魏武去了县里的私塾，之后一路辗转到了京城。

和古仙村同龄的孩子比，铁牛获得的教育资源可以说是最好的。

可同龄的好几个孩子都陆续考上了或秀才或童生的功名，铁牛却一直原地踏步，没有取得丝毫进步。

为了督促他进步，赵小山甚至将程理拘在赵家，一方面给几个小的启蒙，一方面对他一对一辅导，充当家教。

为了他能够上个好学堂，赵小山当初特意求到了林大钦这几个朋友，将他送到了城外的白云书院。

白云书院里有不少大景朝出了名的大儒，那里管理十分严格，所有的学生不论是平民子弟还是官二代富二代们都需要住校，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待两天。

赵小山当初想的很好，觉得这样的环境正适合铁牛，毕竟赵大壮夫妇忙着做生意，赵来福那时候正忙着种番薯，而自己也要日日上值不得闲。

既如此还不如送到一个能有人管的全日制学校。

他以为这样铁牛就能专心学习，不求考上举人秀才，就算是个童生也行。

可程理给他的反馈是：赵铁牛在学业上根本没有任何进步。

从其起言谈举止来看，铁牛还沾染了一些恶习。

这孩子以前虽然土气却识礼，现在却举止粗俗，不经意的口头禅都是难听的话。

每次督促他读书时，他会神色不耐，嘴里嘟嘟囔囔，态度混不吝的让人看了十分憋气、

一旦程理说教，他又会举例谁谁谁都是回家休息的，话里话外还说程理没有资格教授他，他的老师都是当世大儒，而程理什么功名都没有，连大勇舅舅家的石头都不如。

甚至还说了这样的话：“我爷爷是郡侯，我爹就是世子，我就是世子的世子，以后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过的很好，为什么还要念书啊，我本来就不喜欢念书的。”

“我以前就说过的，过去我喜欢像小叔一样经商，不过商人都是低贱的，现在我不喜欢经商了，现在我喜欢入伍杀敌，我要当大将军，我要荡平胡人收复山河。”

程理和赵小山说这话时神色十分委屈，说到激动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大小也算是铁牛的启蒙老师了，却没有得到一丝尊重。

赵小山听了怒不可遏，决定等这崽子从书院出来要好好收拾他一通，不把他打的爹娘都不认算他赵小山怂！

结果他还没等收拾呢，这崽子自己就从书院跑出来了，说要退学，不读书了，要跟着他的朋友们去边疆从军去。

赵小山听到报信气的一佛升天，和昌平公主打了一声招呼便往城西的赵府赶，到家时正赶上赵大壮和小刘氏在教训铁牛。

只听“啪啪”的鞭子声响彻院子，期间还夹杂着铁牛一两声闷哼声。

赵小山疾步走进院里，见赵大壮停了鞭子，站在那直喘气，指着铁牛问：“说，你到底回不回去念书？”

铁牛蜷缩成一团，身上血肉模糊，上身的衣服都破成一条条的了，可见刚才赵大壮下了死手。

哪怕疼的浑身哆嗦，铁牛还是梗着脖子道：“不读，我就不读，我要去从军，我要杀敌立功！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小刘氏听着儿子的话，气的浑身打摆子，眼泪狂飙，嘴唇哆嗦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出不来，抬头看到赵小山进来了，急忙喊道：“山子，铁牛他，他要我的命啊，呜呜呜……”

赵小山疾步过来，朝小刘氏道：“大嫂稍安勿躁，我来处理就行，艾香，你快扶着夫人进屋歇会。”

“是，二爷。”艾香躬身行礼，之后扶着小刘氏朝后面里屋走去。

送走了小刘氏，赵小山回头再看铁牛，发现这熊孩子神色无异，他娘都哭成那样了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只顾着自己身上的伤，在斯哈斯哈的抽气。

见他这样，赵小山一把夺过赵大壮手里的皮鞭，抡着胳膊朝他飞去。

“啪~”

“啊~小叔，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个畜生！你眼睛瞎了还是心黑了？学了这么多年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没看你娘都被你气哭了，你连一句关心慰问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赵小山越想越气，手里的鞭子舞的啪啪作响，打的铁牛满地打滚狼哭鬼嚎哀求声不断。

“哎呦，哎呦，小叔停手，疼啊，哎呦，爹，娘，小叔，啊……”

然而不论他怎么求饶，赵小山还是没松手，只觉越打越起劲，决定将之前的旧账一起算了。

到了最后铁牛连反抗嚎叫都不能了，只趴在地上直哼哼。

赵小山怕真把孩子打死了，急忙停了手，想要上前查看一下，又碍于面子，只能用眼神示意朱丰收上前。

朱丰收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见铁牛双眼紧闭，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肉，也是心疼。

“东家，小少爷好像疼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