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人，也是一门学问，况且，他还有锦绣。

张若昀想，既然答应给她一个家，便不能让她一个人。

所以他不能死，无论如果，他都要保全自己，保全锦绣。

面圣。

皇帝年岁不过志学之年，但是已经在朝堂中沉淀许久，与摄政王也是龙争虎斗，小小年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反叛官员不知其数。

张若昀进去的时候，便看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眉眼俊朗，笑意盎然。

“来者可是这届的状元？”旁边的苏太监大声问到。

“是，微臣正是这届状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若昀只躬身，并没有下跪行礼。

皇帝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苏公公尖声斥责道:“大胆，你还未有官职，现还是一介平民，为何见到皇上不跪？”

皇帝倒是饶有趣味得到看着张若昀，他想看看张若昀的反应。

“臣也不是恃才放旷，而是臣这双腿，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望皇上恕罪。”张若昀，面色坦然。

“早闻张状元性情与其他人不同，今日一见，确实极为特别，来人啊，赐坐。”皇帝笑吟吟，眼中却蕴含着冰冷。

张若昀心中计较，这皇帝，必然不简单，叫他来必是有事情相求。

果真没猜错，皇帝此番召他进宫，果真是没好事。

“不知张爱卿文采如此斐然，真是让人眼界大开，这治国之策不知从何而来，张爱卿又师从何门？”皇帝眼底藏光。

“皇上谬赞了，臣本布衣，自幼从未上过私塾，是那已经故去的母亲不懈的供我读书，臣才有今日之成就。”张若昀低头似不经意试探到，“不知此番被召而来，是皇上有何事要吩咐？”

“现西部大旱，蛮夷嚣张，不知爱卿有何法子可解决此事？”皇帝没有收敛笑容，也没有一丝严肃，仿佛就是最简单的谈话一般。

可张若昀知道，这是要他坚定立场的时候到了，皇帝坚持出兵，而摄政王一派却首推不需要太过于在乎那块土地。

出兵还是不出兵，若是没有一个可以解决的法子，不能将荒凉之地变为繁盛之地从而发展，那么必然会很糟糕的后果。

面前现在是皇帝，皇帝才是名正言顺

的继承人，若是能保他与锦绣的安全，那也没有什么，不过一个抉择而已。

但是这个抉择却让他后悔了半辈子。

“臣自当领命。”张若昀无他法。

皇帝大喜:“好，来人，即刻下令封张爱卿为从三品军师，遵朕旨意平息蛮夷之乱。”

张若昀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皇宫的，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已经让他麻木，他有点无法估计前方的路该怎么走，没有办法，最终还是要履行。

只是锦绣，若是待在府里，皇宫的人出来就太过于危险了，可是若带上，半路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张若昀想着走进云启巷，巷尾正是张府。

推开门，蜿蜒着的水渠里锦绣正在吐泡泡，看见他兴奋的探出头:“书呆子书呆子，回来啦！”

“嗯，怎么，今天在家里待着乖不乖啊？”张若昀隐藏住心思，笑到，手伸到水里点了点锦绣的头。

“很乖很乖呐，栗子糕都吃完啦！”锦绣欢快的在水里打了个转。

“对了你能化人形吗？”张若昀想到什么，突然问到。

锦绣暗淡下来:“现在还不能，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是化不好人形。”

张若昀安慰道:“没关系的，马上我要去西部疆域一趟”

“你要把我留下来吗？”锦绣急急的问到，“我很乖，我也可以不吃栗子糕，你不能丢下我”

“没有打算丢下你，我打算无论如何还是要把你带上，帝都波云诡谲，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放心，万一有奸人想害你怎么办？”张若昀摇摇头，说到。

“我会努力化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锦绣在水里沉了沉，闷闷的说到。

“知道啦，这几天我都会待在家里收拾行李，过几天圣旨下来就要出发了。”张若昀大概已经知道圣旨是什么内容了，所以为了避免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还是决定再保险一下。

他没法带着锦绣一起去，毕竟上战场带一条鱼，过于令人匪夷所思，也是将锦绣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他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这么做，又没办法带着她，着实是令人苦恼。

到底最后还是将锦绣放在府内了，只是多多派了人看着，他现在没什么军功在身，这个军师当的名不副实，在朝堂这种特殊的关系上面，也难以立足。

锦绣虽然很不舍，但是还是鼓励张若昀做

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若昀配合军队，没过多久便大获全胜，召回皇城本以为是受封礼，却没想到一个通敌叛国的名头扣在他头上，他脑海中一晃而过锦绣的容颜，在被抓回去之前疯了一般的跑回自己的宅子，锦绣却在心无旁骛地画画，是一幅锦绣山河图，但是却很快听见追兵追来的声音。

他只觉得眼前的锦绣在笑，而后一黑，便再没有意识了。

是摄政王救了他，因为惜才，毕竟像张若昀这样第一次打仗就能大获全胜的，他也算是第一次见到，跟外边儿传闻不同，摄政王其实只是因为皇帝不够聪明，还自私自利，总是将伤害到自己利益的大臣斩尽杀绝，在很多事情上不能考虑大局，所以才一直出手做出一些方案，却被保皇党传成这个样子，一群只在乎功名利禄的人何时将芸芸众生放在心上？

真是太可笑了。

张若昀心里就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府邸，但是在他跑了的第三天，张府就被封掉了，原因还是那个通敌叛国，他带着帷帽去围观抄家，竟然觉得万分可笑。

他什么也不在乎，只知道还有个锦绣等他回家。

他现在也没法进去，虽然相隔这么近，摄政王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这个皇帝实在不行，就只能改朝换代了。

前来查抄的士兵很多中间仿佛还夹杂了一张与皇帝相似的面孔，张若昀只是一个恍惚间，而后发觉张府燃起来了，是一场大火，将所有前来查抄的官兵都吞噬了，整个宅邸都被烧成断垣残壁。

张若昀慌了，想上前去看看锦绣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却被摄政王的人发现带回去了。

摄政王发了好一通脾气，好不容易保住的人才却要自己上去送死：“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让你的努力前功尽弃吗？”

张若昀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一直出现一个曼妙女子的身影，笑意盈盈，像当初还是一条锦鲤的，她化成人形了，于是引燃了一场大火，将府邸里的一切事物化为灰烬，当中自然还有摄政王想要张若昀的敛才之信，锦绣考虑的全面，唯独没考虑自己。

无知的人类，世间最后一条龙鲤便折在他们手上。

张若昀不知道，民众不知道，士兵不知道，看过《山海志》的帝王，对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皇帝，却还是硬生生将它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