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浩儿……不,不要……”
玉螺榻上,头戴抹额的妇人喃喃出声,眼角细泪涟涟不断。
清心捧着一盏药汤进来,浑浊的病气扑面而来。
距离小产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没有查到“真凶”,皇后娘娘在内疚与不甘的折磨下,精神愈发疲乏。
就连睡着了,也时常说梦话。
清心擦了擦眼泪,心中悔恨一闪而过,转而被害怕所代替。
娘娘再次赌了一回,反正是一个帝姬,嫁祸给令妃和关夫人之后,不仅可以打压后宫最得意的二人,还能顺势将令妃的一双儿女养在膝下。
年纪小,好操控,她有舍有得。
谁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居然真的小产了!
皇后心中恨意难消,执意当晚便牵出二人,意欲置二人于死地,以平心中怨愤。
事发突然,先前的准备根本不够,最后关夫人和令妃,居然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清心心中的懊丧,逐渐被害怕所替代。
万一东窗事发,皇后或许能逃一死,自己一个宫女下场可就……
榻上一声嘤咛,皇后似乎要醒,清心不敢多想,连忙上前扶住:“娘娘,娘娘您醒了?太医刚熬好的药,这时候喝正好。”
皇后目光怔怔,盯着眼前的素纨罗帐看了半天,道:“怎么是这样素净的颜色?”
清心愣了一下,嗫嚅着说:“这,玉影纱罗颜色清净,瞧着人心里也,也……”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什么?也清净是不是?”
她接过药碗,顾不得苦辣味道一口饮下:“陛下是怎么处置关夫人和令妃的?”
“娘娘,陛下,并未处置。”
皇后脸色愈发冰冷苍白,清心吓了一跳,连忙说:“不过陛下已经下令,叫宫中大小嫔妃为小主子抄经祈福”,她指了指一旁堆着的几卷文书,“陛下心中还是有您的。”
皇后看也不看,冷冷道:“本宫的孩子,岂是几卷经书可以比拟的?”
她不愿再去想当初自己是怎么样下定决心最终一搏,也不愿去想小腹深处刻骨钻心的疼痛。
她现在,心头只有冷火一般的恨意。
自己已经付出了这样多的代价,各处的人证、物证也安排了,陛下竟然就丝毫不去查一查么?
若是这个孩子没有离开,皇后还能容忍关夫人和令妃继续得意。可是现在……她只想一力拉着二人共同堕入深渊。
“陛下没说什么,那么太后呢?”
入宫近十年,太后可一直是她最有力的支撑,曾经,她也仗着太后的大局观念,很是任性了一段时间。
这次小产的也是太后的嫡皇孙,以太后的个性,绝不会置之不理。
清心不敢看皇后的脸色:“太后娘娘……后宫之事,还是陛下做主。”
皇后愣了一下,不可置信,“不,母后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帮了我十年啊,她应该再帮我这一次!那也是她的孙儿,是中宫嫡出啊!”
她不住哭喊,全无皇后威严,泪流满面之下,心中怨愤更是汹涌澎湃。
只是身子太弱,激动之下不住咳嗽,清心陪在一旁,轻轻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