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妄低头，就看见安然侧着脸站在他身侧，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半圆形的阴影，她似乎在思考事情，没有注意到莫妄在看她，而莫妄看着他，手却不自主地伸出去，轻轻地放在她头上。

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安然的思考被打断，抬头一看，对上莫妄深邃的眼睛，她全身一颤，轻轻喊着莫妄的名字。

“莫妄……”

眼眶似乎有点湿，她看着对面酒吧里一片疯狂迷乱的景象，呼吸有点浑浊。

“凌晨一点，似乎会有人来我这酒吧碰头。”

莫妄蓦然出声，安然瞪大了眼睛。

“你应该知道……他们会交易什么……”

安然笑，“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确实。”莫妄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对上安然的视线，他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分，“而你要做的，就是等到那时候，获取他们口中的机密……”

“不管用什么方法吗？”

安然讥诮地反问，而莫妄却无动于衷，“对，不管什么方法……”

说完，视线在安然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嘴角带着冷嘲的笑意，“你要是愿意爬上人家的床来问清楚的话……也无所谓。”

“过程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小然然……”

冰冷的声音像是尖锐的冰刃一刀一刀在安然的心上割过，她的脸色惨白，指关节攥紧了，泛着青白色，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想笑却笑不出声。

在莫妄面前，她永远都是输。

“项羽朔会回到虚亚。”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莫妄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装作没事人一样开口道。

安然愣了一下，道，“他怎么……没和江司爵一起？”

“江司爵他们在圣诺帝。”莫妄懒懒地倚着吧台，眯起眼睛的样子格外慵懒性感，“而我们虚亚跟他们学校的制度不一样，我们学校很自由，致力于各方面人才的培养……”

“项羽朔那种医术，绝对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人才……”

莫妄笑了笑，“他其实一直都是我们学校的，只是没去读书，顶着我们学校的名号。”

“现在你要去虚亚了，他也要回去好好照顾你……”

安然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却被莫妄看穿，他低笑，在安然的头上揉了揉，“想什么呢，我当然也会去……”

面对突然温柔的莫妄，安然却低下头，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莫妄在演戏，他的温柔带着毒，让自己无处可逃……

敛去眸中的一片复杂，而安然的手指，却在隐隐攥紧的过程中，用力到发颤。

安然必须承认，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莫妄。

他的视线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可是那视线里包含着太多太多令她看不懂的东西，那种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目光，总是会叫她无所适从。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这批人了吧？”

安然开口，看着莫妄，敛去了眸中的波澜，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不惊。

“没错，我收到的消息是凌晨一点，现在快十一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这两个小时，你打算干什么？”

莫妄看着她，勾起嘴角。

“买通这里的人……”安然挑眉，“莫老板，让买通吗？”

“看看你用什么方法了……”莫妄笑着搂住安然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低笑着说出让安然面红耳赤的话，“两小时……够我来一发了……”

而这次，出乎他的意料，安然居然难得的没有骂他，而是淡淡一笑，“那这两个小时，莫少爷打算出多少钱来买呢？”

那双眸子里很快闪过去一丝惊异，跟着被他完美迅速地掩盖住，莫妄搂着她的腰的手无声地收紧，安然感受了他薄薄的怒意。

“你认为……我该出多少买你两个小时？”

“反正莫大少爷有的是钱，不是吗？”

努力忽视了心口的刺痛，安然扯出一丝娇艳的笑意，“而我也正好缺钱……所以……”

“所以……？”

那双在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似乎是在瞬间就释放出冰冷的压迫感，莫妄轻抚着安然的脸颊，声音带着危险，低低的，却在那一刻仿佛扼住了安然的喉咙，他开口，一字一句，“如果换做别人……你会么？”

“莫少爷真爱开玩笑……”

那一刹那间安然被他浓重的煞气所包围，可是下一秒她自己便笑了，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倔强，将这个问题再一次抛给了莫妄，“你说呢？”

那一秒，冰冷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亲密地摩挲，可是那冰凉的指尖却一点一点收紧了，安然看见莫妄妖孽到极致的冷笑，，全身像是坠入了冰窖，紧跟而来的是漫天遍野的寒意，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包裹住自己。

“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耐心啊……”

像是在寒冷的薄荷水里浸染过，那声音无情却又性感到了极点，莫妄上挑的嘴角充满了邪气，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迸发出chi裸裸的杀意。

是的，杀意。

安然终于看清楚了，他眼睛里所充斥着的惊天恨意。

原来那一次……并不是眼花……

是真的，莫妄在恨。

恨谁……？恨自己……？

安然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莫妄……你是在恨我吗？

可是你那双眼睛，明明在笑不是吗……

为什么……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呢？

“我的心思……不要打量……”

莫妄笑着勾起嘴角，明明是在笑，却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那双眸子里压抑着数不尽的冰寒，让安然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脸色惨白。

“非得要跟我作对吗，然然……”

他似乎是极尽亲密，可是说不出来的话语像是夹杂着尖锐的冰屑，对上安然的眼睛，透着危险的警告，“乖，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安然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根根攥紧，他的伪装完美到无懈可击，而自己，只是在他的手掌心里，任他肆意地把玩，却无处可逃。

垂下眼睑，略带落寞地将视线挪向了别处，却看见洛炎墨朝着他们走过来。

“洛炎墨……？”

安然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洛炎墨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有点让人担心。

莫妄也看见了洛炎墨那铁青的脸色，有点玩味地笑，“跟项羽朔吵架了？”

“滚你妈逼。”

洛炎墨没好气地骂了回去，“谁tm有那闲工夫跟他吵架，吃饱了撑着没事扯淡呢？”

“看吧，果然就是和项羽朔吵架了……”

安然斜斜的瞥了洛炎墨一眼，看他表情一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莫妄此时又将安然搂在怀里，笑得天衣无缝，“洛子，什么时候你这么喜欢他了？”

“什……什么？！”

洛炎墨很明显动作一顿，跟着对上莫妄略带笑意的眼睛，就差没把刚拿到手里的酒杯摔过去浇他一脸了，整个人都不好地咆哮起来，“好呀，莫妄你胆子肥了敢消遣老子？靠啊我今天不干哭你我跟你姓！”

“快别啊，你要是干哭我项羽朔还不得干你啊。”

莫妄更加嚣张了，狂笑着，“再说就你那身板干的过我么，我都没好意思说你什么了，是不是，长腿欧巴？”

“行市见长啊你这小型暴发户二代！”洛炎墨喝了酒大着舌头，一只手不怕死地指着莫妄一边骂，“回头找十几个壮汉把你绑床上怎么趁手怎么操，我看你还敢不敢跟你洛爷爷这人五人六！”

安然靠在莫妄的怀里差点没笑成傻逼，扯着莫妄的肩膀止不住地笑。

小型暴发户二代……

堂堂莫氏集团大少爷被人家骂成小型暴发户二代，居然还好心情地没有跟洛炎墨杠上，反而眯着眼睛看着洛炎墨，“我看是你想把项羽朔绑床上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洛炎墨咆哮，还好酒吧本来就吵闹，他的声音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围观，洛炎墨红着眼睛，粗着嗓子，“那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吃错药了一样，每天缠着我你不知道有多欠……”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安然和莫妄的表情瞬间变了，严肃无比，那速度快得让洛炎墨一愣，还以为自己没看清，擦了擦眼睛，“诶我说你俩怎么了，也嗑药了？”

一回头，发现项羽朔满脸阴沉地站在他身后，声音森冷，“我欠？”

那是安然头一次看见项羽朔露出那种表情。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数不尽的压抑与痛苦，在看向洛炎墨的视线里，透着难以克制的掠夺。

他红着眼睛，看着洛炎墨，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欠？”

洛炎墨在他那目光的注视下，身体莫名地颤抖起来。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