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早,可是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当贵妃再孕,淑妃降位分,罗靖成被贬,这三个消息传到辽州,已是十月初,吕盛梁看着手上的信,此刻面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罗靖成驰骋沙场多年,先后任川陕总督,又坐镇西南,暗中培植了多少党羽,后来萧夺登基,又立从龙之功,已然成为武将之首,他的贬谪,令吕盛梁等一众附庸莫不有唇亡齿寒之感。
孔子蒲看着吕盛梁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转得他头都晕了:“吕将军稍安勿躁!”
“没有罗大将军,咱们这些粗人,哪有如今的好日子?!”吕盛梁忽地站定,重重地吐着气,“战要打,国要守,血要流,咱们哪个不是天天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皇上倒好,一声令下,说翻脸就翻脸!”
又恼怒:“不过区区万两银子,那帮酸儒,便大做文章!”
吕盛梁年年向京中不少官员孝敬,他心里门儿清:“他们个个就清高?私底下不知吞了老子多少银子!万把两银子?还不够他们喝一壶茶的!”
孔子蒲见他气在头上,忙道:“吕将军慎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当心隔墙有耳啊。”
吕盛梁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手撑着膝盖,忽的沉默起来。
——“她,有喜了……”
沈持珏从将军衙署回来,笑着兀自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便将酒杯和酒壶收了起来。
“沈大哥,”小玉进来,看到他藏起酒壶洒杯,笑着问道,“没酒了吗?可要我去打一壶?”
“喝酒误事,不必。”
小玉也是觉得他奇怪,前些日子里还是一个嗜酒如命,终日烂醉如泥的人,现在在酒事上却如此克制。
瞧见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小玉一边擦桌子,一边又问:“沈大哥可是碰上了什么开心事?”
沈持珏神色渐渐收敛,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今日犯了酒瘾。”
小玉道:“沈大哥哪天休沐,我做几个下酒菜,让你痛痛快快喝一顿。”
沈持珏:“不了,说戒酒就要做到。”
小玉听了,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晚上,小玉过来给沈持珏铺床,一直磨磨蹭蹭的,还坚持给沈持珏打了洗脚水,要服侍他洗脚,沈持珏皱着眉头推辞:“不必。”
小玉顿时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红着脸说,“沈大哥,我、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报答你的恩情……”
沈持珏面色骤然一沉:“如果你真要报答我的恩情,就不要生出这等心思!”
小玉被他这么一说,当即臊得脸红脖子粗。
沈持珏冷冷地看着她:“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我是一个罪人,曾得罪皇上,将来说不定哪一天圣令下来,就身首异处,我,并非值得你托付终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