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萧恒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神情有些哀伤,“自从我恢复记忆之后,日日都在煎熬。我想要回到大梁,又舍不得离开你。我犹豫挣扎了许久,才做下这个不得不做的决定……”
拔剑指向长谣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时光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长谣脸上的表情清楚的印在了萧恒的脑海里。难以置信的惊讶与悲伤、愤怒、惊恐混杂在一块,长谣的脸都快要扭曲了。最终,所有的表情都归于平静,长谣回望着他,直到两个大梁将领扑过来的时候,长谣才仿佛活了过来,一人一马一枪独挑了十几人的包围圈,直到力竭伤重被重重的打倒在地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往萧恒的方向看上一眼。而萧恒,也没有勇气上前再与长谣说上哪怕一句话,他不敢看长谣脸上的表情。
长谣听了萧恒饱含歉意的话语,实在忍不住短促的笑了
一声。
犹豫挣扎地再久,最后还不是抉择了依然背叛?
萧恒似乎是看出来她的心中所想,连忙说道:“我背叛你也是身不由己。你被俘后一直坚持不肯投降,父汗本来想要杀掉你震慑一下大秦,还可以打击大秦士气。是我力排众议,决意要你投降,留下了你的性命。”
这的确是真的,大梁与大秦连年打仗,双方互有胜负,死伤众多,彼此视对方如寇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更何况路长谣的身份特殊,身为鸣风军的少帅,大梁输在她手中不少次,这一次终于能够俘虏路长谣,大梁军中上下十分振奋,都有扬眉吐气之感。也因此,暗中想做手干掉长谣的,也是不在少数。
萧恒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在叔父面前据理力争,重重强调只有一个活着的路长谣,才能让大梁的利益最大化,一个死人除了只是让人发泄一口无谓的气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好处。
叔父出于种种考虑,最后还是答应了萧恒的要求。当然只是要求狱卒必须保证路长谣活着,其他的惩罚手段随便施展。萧恒再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却被叔父阻
止了。
毕竟路长谣是敌国的将领,如今落在他们手中,指望底下人真的遵守规矩不发泄怒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严加下令的话,或许会招致底下人更大的不满,捅出篓子反而把事情扩大化了,到时候就更不好收场。萧恒,无奈,只得在长谣受过刑忍不住昏迷的时候去看过她几次,尽量设法让她过的舒服一点。
长谣回想起在牢中的遭遇,眼神悠远。那个时候,监牢里面的种种刑罚,她都受遍了。好几次昏过去之前,她都以为下一次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这正是她所渴望的。然而每次,她都失望了,发现自己仍然在苟延残喘,身上的伤都被精心处理过。
她在大梁没有朋友。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大概就只有那个叛徒了。长谣心知肚明这是沈焕趁着自己昏过去的时候过来探望过,她当时只恨不得能够当面见沈焕,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医治好她的伤然后好再受刑吗?
长谣摇摇头,“你不该想要招降我,不如放我痛快去死,才是对我的真正仁慈。”那个时候,她自觉无颜面对家人与同袍,心中羞愧只想要一死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