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耿想到了伤兵营的环境,满帐篷都是血肉模糊,哀嚎呻吟的士兵,比起战场来更是惨烈的血腥景象,长谣当时也去过伤兵营,饶是性格坚强,她刚进伤兵营的前几天都没能吃下饭。晴儿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跟着珞北王学过拳脚,上过兵法,她能坚持的下来吗?
“王爷这是想让晴儿知难而退啊。”
“这也是为她好。她父亲不在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攒着劲儿要去战场给父亲报仇,倒不如引导她一下,如果不行,便给她安排安稳的日子;如果可以,那就不要拦着她。说到底,她也是我的孙女。”
可怜天下父母心。路耿一想到长谣当初刚到军营,自己也是揪着心看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直到慢慢走得越来越顺畅,甚至能够独当一面打下胜仗,自己才松了口气。可是
之后长谣打的每一场战役,他仍然习惯性地关注,揣着一颗焦虑的心,又要忍着不增加女儿的心理负担。
路耿知道出生在路家的儿女们,注定要背负起先辈的荣耀和重担。他自己无所畏惧并且乐于承担,可是一到自己的儿女,他私心还是希望他们能生活的更加轻松快乐。然而总是事与愿违,长劭不得不进宫陪读,长谣不得不从小离家,小小年纪就去了军营。路耿每每想起,就觉得自己身为父亲,却辜负了一双儿女。
只希望以后,自己的儿女们都能一生平安吧。
……
夜幕四合的时候,耒阳城内华灯初上。别哲领着萧恒,在客栈老板憋着笑揶揄的眼神之中出了门。街上依然十分热闹,快到开市的时期,商队们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赶来耒阳。这样人口聚集的地方,酒馆和花街都是最受欢迎有人气的所在。
“百花楼是耒阳最出名的妓院,过往客商都爱往这里来。”别哲一边走着,一边对萧恒说道。耒阳并没有什么贵族高官,唯二的两个高官路耿和珞北王,偏偏洁身自好,又是不近女色。可是百花楼依旧很兴旺,大客商们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捧着自己的粉头,奢华程度比
起西京来,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恒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的街景,不一会儿就被前方一处灯火辉煌的阁楼所吸引住。
“那里便是百花楼了。”别哲顺着萧恒的目光介绍道。
不用别哲介绍,萧恒也能认得出来。越往那边走,空气中浮动的脂粉香味也越来越浓,等到走进了一看,亮堂的灯火几乎让人不能直视。大门之内,一片衣香鬓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耳边听到的,不是丝竹之声,便是女子娇笑轻嗔的声音,间或男子的说话声;眼前所见,便是五颜六色的绚丽衣裳,还有高大宽敞的大厅与精巧的楼梯;鼻中所闻的,就是浓重的脂粉味,还有酒香。真是好一个纸醉金迷的所在,如同一个真实的美梦,令人忍不住就想要沉迷其中。
身着一身红衣的老鸨扭着细腰迎了上来,“别哲,你又来啦。哎呀呀,好俊的小哥儿啊!”老鸨以扇遮脸,一双细长凤眼瞄着萧恒。这是个极有风情的女子,看上去不再年轻,但是风韵犹存,一看便是风月场的好手。
“妈妈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这是我远房侄子,带他来见见世面。”别哲笑道,萧恒也配合得做出一副拘谨羞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