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峥的嘴唇已经泛白，好看的眼睛也满是疲倦。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是注意力总是很快就被睡意淹没。他只觉得意识仿佛要不受控制地脱离身体，飞到未知的地方去，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一身自在。他几乎都要沉迷于这种超然物外，全心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感觉之中了。然后，只见魏峥的身子歪了歪，竟然直接倒向了长谣的身上。

长谣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撑起魏峥，“王爷！王爷！”

魏峥的身子随着长谣的动作摇晃着，看上去无知无觉。长谣心急如焚，“魏峥！现在还不是你睡觉的时候！”

魏峥像是被这一声突然惊醒，坐直了身子，眼睛中的光芒又闪现了一瞬，接着又暗淡了

。不过这种状态已经比刚才要好上许多。

长谣略略松口气，拿过了自己的水袋，小心翼翼喂了几口水给魏峥。喝完水之后，魏峥才觉得口渴的症状要好上许多，只是身上仍然十分疲倦。

“王爷，您不能睡，就说说您之前在西北打仗的事情吧。”刚才情急之下长谣不顾礼仪对着魏峥直呼其名，她还是有些心虚的。万一魏峥计较起来，自己也是个失仪的罪过。但偷眼看魏峥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她才稍微松了口气，索性说些别的还提醒魏峥，尽量让他不要睡过去。

魏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没什么好说的，你上过战场，应该也很明白。”

“我听京卫军的四位校尉说过，说王爷惩罚人都极具特色，让人哭笑不得？”长谣努力地找着话题，希望魏峥能多说一些。

魏峥似是被这句话启发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们啊，个个都是能人，心高气傲。普通的惩罚对他们构不成威慑。只有用他们都怕的东西来威胁他们，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似乎是过往的记忆令魏峥觉得怀念，他整个人都罕见地变得柔和起来。长谣目不转睛地

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问道：“王爷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去战场呢？”

“我不想继承皇位，索性离开了京城去往西北。”魏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长谣一怔，不想继承皇位？这是怎么回事？

魏峥注意到了长谣的轻微失神，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脸色又越发白了几分。

“当时觉得上战场杀人十分神气，没有多想也就去了。”魏峥试图描补自己刚刚的一时失言，“没想到战场苦寒，最残酷的是你今日才认识的人，明日可能就要为他收尸……”

“我带了自己的私兵前去，那些人都是忠诚不二的勇士。最后完好无损回来的却只有那四个人，剩下的便是一些残疾，大部分是永远葬送在了战场。”

长谣专注地听着，暂时抛开了魏峥刚刚说漏的一句话。魏峥越是回忆，语气中的感伤越是浓重。长谣知道西北战场曾经一度面临大梁和西夏的双重进攻。西北守卫军双线作战，压力可想而知，有许多士兵都在西北战场丧命。当时自己的父帅在南方，难以驰援，自己还在松剑门学习。北边的珞北王在面对大梁赫赫有名的重骑兵部队黑甲军，也是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