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青水河。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恐怕是此时风景的最佳写照。
孤枯败落的藤枝,蔓缠在饱经沧桑的老树之上,时不交运的乌鸦,声声凄厉,催人心魄,深秋的黄昏,虽不至于寒冷,然此时等在桥头的人,心内却是阵阵发凉。
冷冷清清的河水边上,立着一个纤瘦身影,一袭青衫,满脸落寞,欲踽踽独行,却又执着等候。一双哀淡的秋目,似嗔似怨,望穿秋水,愁绪横流。
宝黛二人在那几丈外的田埂之上远远望着,已有将近两个时辰。却只见那王依依亭亭而立在桥头等候,而慕容乾,仍未见人影。何止王依依心内焦急,就连宝黛二人,亦是心急如焚。
此人,许是不来了吧。
黛玉心内有些失望,又好似早已料到这般结果。和宝玉对望一眼,黛玉说道:“可要规劝一声?”
宝玉叹气道:“这样久不来,想必是改主意了。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那慕容乾太过懦弱无能,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黛玉一甩衣袖,眉峰紧蹙,“亏得王依依对他那般信赖,连我也被他老实的相貌所蒙骗。如今他竟让她一个人苦等,这样的事岂是男子汉所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妹妹极少这样义愤填膺呢。”宝玉微微笑着,又劝慰道:“莫生气了。再等些时候,说不定人就来了呢。”
“你的伤处还痛不痛呢?”黛玉看了看他的左臂,问道。
“已不痛了。”宝玉道,“妹妹的药,实在灵验得很呢。”
经他一提起药,黛玉一算时间,又连忙说道:“此刻倒是到了换药的时辰,让小二煎的药也快好了,须得趁热喝才行。”
“可是这里-”宝玉踌躇不定。
“既如此,你一人回去便罢。”黛玉将项上的月寒玉解下来,交到宝玉手中。
“妹妹一人在此,我怎么放心?”宝玉更是犹豫,便道,“我便是晚些时候上药,又有什么要紧。
“你的伤很重,若不好生调理,恐以后落下毛病。我这里你无须挂心,反正你能速速回来,这一时半刻,怎会有事?快些去罢。”黛玉说道。
见黛玉坚持,宝玉只好答应,虽说仍有些不放心,但想着自己速去速回便是,遂拿起月寒玉往客栈去了。
孰料,就是这一时半刻,却真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待宝玉从客栈返回到河边田野,却不见了黛玉的身影。宝玉以为自己站错了位置,便举目四望,却只见田野茫茫,伊人不在。宝玉无意望向那桥边,发现那王依依也是踪迹全无,唯那枯树上几只乌鸦仍在凄厉地叫着,间或扑扇几下翅膀。
难道,王依依与慕容乾二人已会合,一同走了?但是黛玉又去了哪里?
一阵心慌之下,宝玉忽想起什么似的,冲到桥头,四处查看,待看到地上一物时,宝玉心内如碎裂了一般,眼泪喷薄而出:“妹妹——”
那是一个精致秀美的荷包,亦是黛玉的随身之物。
而黛玉,人归何处?
又是一艳阳高照,秋高气爽之日。然屋内的人,却并不神清气爽。黛玉正在慕容家的一间屋子内,如笼中鸟一般被关着。
不似一般女子被关后连连大喊“放我出去“直至声嘶力竭,黛玉一直十分安静。那通灵宝玉果真有所感应,昨日宝玉已寻到了自己,要不是一时疏忽……
她倒不太担心自己的处境,想着宝玉定会前来救她。但是,那王依依,恐怕,不好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