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在烬骸无视了神圣领域的压制,再次裹挟着熔岩与毁灭之力冲向夏玥的瞬间。
夏玥眼中混沌之色一闪,正欲彻底引爆那禁忌的力量,拼死一搏。
突然,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与决绝。
【交给我,它是我的猎物。】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或耳膜传播,而是如同烙印般直接印入意识。
所以即便夏玥的双耳暂时失聪,她也能清晰地“听”到。
几乎是本能地,夏玥感受到了这声音中蕴含的、与自己同源但又更加纯粹、更加……“完整”的力量。
她没有丝毫犹豫,血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停止了引动混乱法则。
背后的血色蝠翼猛地一收一振,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急速朝下方俯冲飞去,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闪避开来。
就在夏玥身影离开原位的刹那——
“嗤啦——!”
她刚才悬停的那片空间,仿佛脆弱的布匹被无形利刃划开,一道漆黑的、不规则的空间裂痕骤然出现。
紧接着,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有力、如同重锤敲击钢铁般的枪声,从那漆黑的空间裂痕之中猛然爆发。
并非普通枪械的清脆声响,而是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轰鸣。
四发闪耀着奇异光泽的子弹,拖曳着肉眼可见的能量尾迹,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从裂隙中精准无比地射出。
它们的目标并非烬骸庞大的身躯或看似坚固的胸甲,而是——四肢关节。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即便是烬骸那吸收了灭世者巢穴的火山之力、覆盖着流动熔岩的、坚硬无比的骨质铠甲。
在这四发子弹蕴含的恐怖动能和特殊能量冲击下,竟然也承受不住。
他刚刚跃起的四肢关节处,应声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蛛网状裂痕。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关节上。
烬骸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失去了平衡,刚刚起跳蓄力的动作被打断,如同被巨力强行摁下,重重地、狼狈地摔回了下方的熔岩之中,溅起大片的岩浆。
还没等他从熔岩中重新站稳、抬头看清攻击来自何方,又是一阵更加急促、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
这一次,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烬骸下意识地挥动巨臂格挡闪避,熔岩与骨甲碎片四溅。
但子弹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
他终究未能完全避开,左肩胛骨的位置再次被数发子弹集中命中。
咔嚓——
先前已经出现的裂痕瞬间扩大、加深,几乎要将整个肩关节轰碎。
剧痛让他的动作再次一僵。
烬骸没有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眶,缓缓抬起,异常平静地看向那道缓缓闭合的空间裂隙。
以及从裂隙中一步跨出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被纯白色铠甲完全覆盖的身影。
但这铠甲并非烬骸那样的骨质结构,而是充满了流畅线条和科技美感的金属材质。
肩部、胸口和关节处有着精密的结构和淡淡的能量光晕流转,造型充满了力量感。
头盔完全封闭,只有面甲后方亮起两道淡漠的、仿佛不含任何感情的蓝色光芒。
如同寒星,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烬骸。
他的双手,各握着一把造型独特的左轮手枪。
一把,通体洁白,枪身上仿佛有月华流转,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气息。
另一把,漆黑如墨,枪身沉重,带着一种冰冷、肃杀,甚至……
隐隐有些神圣与不详交织的矛盾感。
烬骸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他那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那两把枪。
他认得它们。
那把白色的,是那个叫岳秦山的男人的佩枪。
而那把黑色的……烬骸眼中的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
那竟然是……“圣徒”的配枪......
那个背叛了“原初”,对原初之兽的其他人阳奉阴违,最后甚至选择站在人类一方的家伙。
这两把本不应同时出现、甚至代表着某种对立的武器,此刻竟然被同一个人握在手中。
【你总是如此,典狱长】
烬骸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笑意,直接在白甲战士的意识中响起。
【无论将你打入地狱多少次,你都能爬回来】
姜槐,没有回应。
他只是将那双枪口,遥遥指向下方熔岩中的烬骸。
然而,就在烬骸的注意力被那两把枪吸引的瞬间。
【现在,轮到你下地狱了,合作伙伴】
冰冷的声音再次在烬骸脑海中响起,如同近在咫尺的耳语。
烬骸猛地一惊,视线急速下移。
却见那白色铠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
冰冷的、漆黑的左轮枪口,已经死死地抵在了他布满熔岩纹路、刚刚被子弹击中而裂痕遍布的额头骨甲之上。
那一刻,整个火山战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砰——!
没有丝毫犹豫,姜槐扣动了扳机。
漆黑的枪口爆发出沉闷的轰鸣,蕴含着特殊能量的子弹瞬间轰出。
烬骸额头那覆盖着流动熔岩的坚固头甲应声炸裂。
熔岩四溅,骨片横飞。
冲击力甚至让烬骸庞大的身躯向后猛地一仰。
硝烟和蒸汽散去,露出了被轰开的半边头颅露出了与姜槐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半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
与另一半覆盖着熔岩骨甲的狰狞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对比。
烬骸的身形剧烈摇晃了几下,熔岩从破碎的头甲边缘不断滴落。
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嘶吼或咆哮,反而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而诡异的轻笑,如同磨砂玻璃在摩擦。
【呵呵……】
下一秒,他猛地捏紧了覆盖着熔岩的巨拳,无视了头上的重创,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再次朝着姜槐冲撞而来。
拳头所过之处,空气都被高温扭曲,发出刺耳的爆鸣。
【我一直都在地狱,典狱长】
战斗,再次爆发。
但这一次,攻守之势似乎发生了微妙的逆转。
面对烬骸狂风暴雨般的、纯粹依靠力量和高温的攻击,姜槐的身影如同穿梭于风暴中的白色幽灵。
他的动作灵动到了极致,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烬骸的重拳和横扫。
而那两把颜色迥异的左轮枪,此刻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
白色的“月息”每一次开火,射出的子弹都带着淡淡的银辉,精准地命中烬骸关节处的裂痕,或是能量流动的节点。
似乎在迟滞他的动作,净化那狂暴的熔岩之力。
黑色的“裁决”则更加致命,枪声沉重,每一发子弹都如同附骨之疽。
专门寻找着骨甲的薄弱之处或是刚刚被“月息”子弹制造出的新伤口,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不断扩大着伤害。
姜槐在高速移动和闪避的同时,每一次开枪的角度都极其刁钻,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不断在烬骸庞大的身躯上制造着新的伤口和裂痕。
更让烬骸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烦躁和……屈辱的是,那个白色的身影,在战斗的同时,还在用一种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进行着“指导”。
【速度太慢,破绽百出】
【只会依靠蛮力,连最基础的发力技巧都不会,真是可悲】
【你的力量控制一塌糊涂,至少有七成的能量在毫无意义地逸散】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对‘百骸’这个名字的侮辱,你不是塔拉族终结者吗?就这?】
这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入烬骸那混乱而暴虐的意识核心。
这根本不是指导,而是赤裸裸的嘲讽和羞辱。
就像是曾经,岳秦山和陵川冷酷地训练那个弱小的“姜槐”一样,此刻,姜槐正将这种“指导”,原封不动、甚至变本加厉地施加在“烬骸”身上。
“吼……”
烬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但他依旧没有像野兽般狂怒。
没有震天的怒吼,只有力量的陡然提升。
他体表流动的熔岩纹路瞬间变得更加炽亮,仿佛要燃烧起来。
喷薄的蒸汽更加汹涌,庞大的身躯周围的空间都因为极致的高温而扭曲。
他直接以烬骸的形态,强行进入了“歼灭形态”。
【你曾经的每一次成长,现在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速度,快到了极致。
之前的动作在他此刻的速度面前,简直如同慢放。
他化作一道巨大的、模糊的暗红色残影,带着焚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姜槐猛扑而去。
面对这骤然提升到极限的速度和力量,姜槐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仿佛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猛地一个后空翻,瞬间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紧接着,面对那道如同瞬移般逼近的暗红色残影,姜槐只是双手在胸前交叉,枪口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
如同骤雨打芭蕉,姜槐手中的双枪化作了两道模糊的光影,子弹如同不要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扫射。
白色的光弹和黑色的能量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看似毫无章法、覆盖范围极广的弹幕。
【以为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就能抓住我?可笑!】
烬骸的意识中闪过一丝不屑。
以他现在的速度,这种程度的散射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他的轨迹。
然而,下一秒——
一颗黑色的子弹,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后方射来,狠狠地钻入了他背部骨甲的一道裂缝中。
剧痛和冲击力让他高速移动的身形猛地一滞。
而就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却成为了致命的破绽。
仿佛算好了一般,更多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肩部、膝盖、腰侧、甚至是他刚刚被轰开的头颅侧面。
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了之前被姜槐制造出的伤口或薄弱点!
饶是烬骸,也终于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如同被无数无形的绳索绊住,重重地摔落在地,砸碎了大片的岩石。
烬骸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不可能……那个方向……怎么会有子弹飞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姜槐,却惊恐地发现,姜槐的射击,根本不是胡乱扫射。
那些看似射偏、射向空处、射入岩壁的子弹,在脱离枪口、飞行一段距离后,并没有消失或撞毁。
而是诡异地没入了一个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水面涟漪般的空间裂隙之中。
而在烬骸身体周围,那些细小的空间裂隙不断凭空出现。
那些消失的子弹,正是通过这些遍布在他身边的小型空间裂隙,再次出现,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
烬骸就算移动得再快,也快不过这些几乎是贴身出现的空间裂隙。
他无论冲向哪个方向,身边都早已被姜槐预先布下了一个由无数小型空间裂隙构成的、无形的、致命的子弹罗网。
他,已然落入了“典狱长”精心布置的、无法逃脱的空间陷阱之中。
姜槐用黑色的“裁决”左轮枪管,轻轻敲了敲自己覆盖着白色金属的头盔侧面。
发出“铛铛”的轻响。
他那隐藏在面甲后的淡漠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起身的烬骸,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对方意识中响起。
【战斗,得动脑子。一味的力大砖飞……行不通】
烬骸庞大的身躯慢慢站直,体表覆盖的熔岩如同活物般蠕动。
那些嵌入他骨甲中的子弹,在肌肉和能量的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一颗颗强行“吐”了出来,掉落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百骸,一直以来,你都没有教我任何的战斗技巧】
【你一直在让我习惯那种用力量去蛮干的感觉】
【所以我忘记了老师们的教导】
与此同时,那些被子弹轰出的裂痕和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复原,只是消耗了他不少能量。
体表的熔岩光泽略微黯淡了一些。
看到烬骸重新站起,并且似乎并未受到致命损伤,姜槐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双枪,枪口重新锁定了烬骸。
【谢谢你,将我打入了地狱,让我看到了我所忘记的一切,百骸】
然而,就在他食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咔嗒。”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