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接过书信,答道:“有,午后便走。”
“越快越好。”
马纯风扭头便走,刚走出镖局,迎面便遇到庄敬孝正带着四名衙役赶来。
“大人……“
马纯风一时之间竟愣在了那里。
庄敬孝冷笑道:“马参事,你来镖局何干?”
马纯风支吾道:“属下……属下只是打听一些事情。”
“哦?打听事情,本官还以为你要寄出书信呢。”
马纯风顿感不妙,转身撒腿便跑了出去。
庄敬孝立即道:“拿住他!”
四名衙役立刻追了上去,庄敬孝则进了镖局,询问镖师后将那封书信取了回来。
等庄敬孝再从镖局出来,衙役们已经将马纯风擒获。
“带回府衙,打入牢中。”
庄敬孝冷冷一笑,将那封书信揣进了怀中。
回到府中,庄敬孝将书信取出,递给了宁王。
“宁王,他果然去了镖局,书信已被我取回。”
宁王将书信接过来打开,看过之后递给了白羽衣。
“他果真是暗灵。”
白羽衣看过信后,淡淡道:“宁王,这个人要好生善待,他对我们来说,很有用处。”
庄敬孝点头道:“不错,只有他的书信不间断的送去京师,咱们才是最安全的。”
白羽衣跟随宁王来到了他的住处。
这里是后院的一间厢房,推开门,一张不大的木质方桌置于屋子中央,桌面被擦拭得光洁如新,没有一丝灰尘。
屋子一角,有一张窄窄的硬板床,床板上铺着洗得发白却干净平整的床单。
另一侧立放着一个书架,一张书桌……
整个屋子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繁杂的物件,一切都简单而有序,干净整洁得让人内心宁静。
“府衙人员众多,你住在那里本王也不放心,这里虽然偏僻了一些,但足可保证你的安全。”
白羽衣浅浅一礼,“多谢宁王,羽衣别无他求,只要有一处容身即可。”
宁王摆摆手,带着歉意道:“顾冲特意叮嘱,一定要善待于你,奈何本王这里实在简陋,也只能先委屈白姑娘了。”
“其实我早已疑心顾公公效忠于宁王,只是他过于机智,我始终未能找到他的破绽之处。未曾想,却是他救了我。”
“顾冲曾教我五子棋,有一个阵势名曰巨牛,他说这牛的两个犄角,离的越远,威力越大。”
白羽衣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轻声说道:“顾公公虽然远在宫中,但他却胜过了千军万马。若待来日宁王成就大业,顾公公必是最大的功臣。”
宁王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仿佛承载着他心中无尽的感慨与欣慰。
随后,他缓缓地叹息一声,说道:“是啊!小顾子为本王着实做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办得妥妥当当、尽心尽力,从未让我失望过。而如今他又将绝顶聪慧的白姑娘引荐而来,本王能有你们的辅佐,实乃上天眷顾啊!”
白羽衣谦逊道:“我本一介女流,能得宁王赏识,实乃是一件幸事。羽衣愿一心一意辅佐宁王,为天下苍生谋得明君。”
宁王很是高兴,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指向屋内:“白姑娘看看这里,可还需增添何物?”
白羽衣轻蹙弯眉,缓声道:“宁王若是有梁国疆域图,兴州城防图倒是可送我一幅。”
“哦,这个本王还真有,你稍待片刻,我去取来。”
没过多久,宁王就急匆匆地再次折返回来。
只见他腋下紧紧夹着那两幅精心包裹好的图画,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右手竟然还握着一把沉甸甸的锤子!
“哈哈,本王刚才琢磨着你肯定是想要把这图给高高挂起,所以就连同工具一块儿都给带过来啦。”宁王爽朗地笑着说道。
白羽衣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毕竟像宁王这样身份尊贵之人,能够亲自动手为她做这些事情,实在是难得至极。
两幅巨大无比的图画被小心翼翼地悬挂在了一侧墙壁之上,几乎完全覆盖住了整整一面侧墙。
白羽衣静静地站立在梁国疆域图之前,她微微前倾着身子,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图上。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索的光芒,仿佛要透过这薄薄的地图来洞悉其中所隐藏的秘密。
白羽衣的眉头轻轻皱起,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游走,时不时的在某一处停顿片刻,又继续向前滑动。
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了这幅地图之中,仿佛忘记了宁王的存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有她和眼前的这幅图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宁王,您看这里。”
白羽衣终于开口说话,手指的地方正是临苍府。
“兴州在幽州东南,而幽州之南只有临苍府一个州府,从兴州入京师必要过幽州。也就是说,临苍府地理位置虽不重要,但它却是唯一可以从南面支援幽州的城池。”
宁王点头赞同:“不错,只是这临苍府位于梁国最南,我若先夺它,费力耗时不说,夺下来又无用处。可我若直取幽州,这临苍府若是在身后出兵,我也难以顾及。”
“此处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白羽衣摇头道:“非是鸡肋,依我看来,反而这里很是重要。”
“哦?愿闻其详。”
宁王不解,那临苍府已经到了梁国最南边,难道还能背向京师而行?
“宁王,恕我直言,您心中所想是高歌猛进,直抵京师。而我所想,是互为犄角,固守对峙。”
“……”
白羽衣的这句话就像瓢泼大雨一般,将宁王心中的火热瞬间浇灭。
起兵勤王不就是要杀去京师,难道起兵龟缩于此,那起兵又有何意?
“幽州之兵数倍于我,想要拿下幽州绝非那么容易,故而先要做好固守之本,才能再图谋取之路。”
“宁王若夺下这临苍府,那便可以与兴州成犄角之势,两城互相照应,幽州才不敢倾巢而出。只有这样,才可形成对峙之势。然后我们再图西面益州,若得三州,便可与幽州一决高下。”
听完白羽衣所言之后,宁王原本明亮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沮丧之情。
心中想要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雄心壮志,也被这番话语抹去了锋芒和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