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与无奈,“也是我一时失手,让那辆承载着我们命运的马车坠入悬崖。”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那段无法言说的过往。
慕容氏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这位自己十月怀胎所诞下的儿子,那个曾日夜陪伴在侧、即使未受父亲宠爱、在深宅的长夜里孤独成长,只要望见他眉眼间流露的坚韧,一切似乎都能暂时忘却的儿子。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血脉相连的亲情,竟变得如此遥不可及,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她的泪水、她的愤怒与咒骂,如今看来,更像是对现实无尽的讽刺。
“为什么?母亲,你真的不知为何?”
予策以手掩面,低沉的笑声里带着苦涩,那笑声似乎在嘲笑命运,也嘲笑自己。
他的眉头紧锁,眉宇间满是难以言喻的痛楚。
“自熠辰回府以来,父亲表面上将一切权力交予我,看似对我漠不关心,实际上却在暗中利用一切手段,锻炼熠辰的意志与智慧。”
他的声音渐渐沉重,月光洒落在他修长而白皙的手上,映照出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不懈努力的痕迹。
慕容氏若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讶于那老茧与熠辰手上竟如此相似,它们无声诉说着两人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
病痛缠身的凌予策,面色显得格外苍白,失去了少年时期的红润与生机。
那些隐藏在他体内的伤痛,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
世人皆以为凌侯爷是为了严明军纪而夜夜驻守军营,殊不知,那其实是他与另一女子的秘密时光。
这份秘密,只有他和母亲知晓。
对于一旁沉默的哑姑,凌予策嘴角勾起一个复杂难辨的弧度:“父亲驱逐她,实则是为了护她周全,免遭你的伤害,母亲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甚至安排熠辰在您膝下成长,亦非因生母地位卑微,而是为了确保他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作为嫡次子。从一开始,父亲就没有考虑过将爵位传给我。”
慕容氏眼眶微红,强忍着哽咽,试图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上前想要拥抱他,就如同他还是那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然而,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肩头时,空气似乎凝固了。
予策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冽如冬夜的风,令慕容氏僵立当场,全身涌上一股寒意:“可他,才是父亲血脉的延续,而我,才是那个永远不被承认的存在,不是吗,母亲?”
这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刺进了彼此的心房。
门外,宫人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重。
嫣然在梦中醒来,意识渐渐清晰,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条手臂紧紧环抱,险些惊呼出声,却只能压抑着情绪。
凌熠辰的手,紧紧拥着她的腰,似乎害怕她会在黑夜中悄然离去。
在这份意外的温情中,嫣然在不安与羞赧中度过了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