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战争的阴云就像是紧跟着冬天的步伐,迅速的布满了整个的汉代华夏大地上。
经过了初平二年诡异的静默之后,在初平三年一开始,就到处冒出了战争的小火苗,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当中。
河内大名鼎鼎的上将方悦统领着河内郡兵,往西迎战黑山军的于毒部。
于毒,眭固,白绕,是黑山军向着南面伸出了如同叉子一样的三个大部,于毒在河内以西,眭固在冀州南部,白绕则是直指东郡,相互之间多有呼应,一度让周边的郡县十分的头痛。
但是白绕部这一次似乎白绕的太远了一些,竟然被曹操的诱敌深入的计策坑了,瞬间被打残,不仅如此,还有一部分的兵卒便被曹操收拢到了手中,至此,黑山军伸出去的一把叉子就断了中间的那个尖头。
不过就算是白绕被打败了,于毒和眭固依旧是强横得不行,也正是因为这样,袁绍才命令曹操回军和黑山军相抗,以免他自己的冀州老巢被掏空。
同样,对于河内的王匡,自然也是接到了袁绍的指令,对于在河内为患的于毒部要进行攻击,就算是不能将其消灭,也必须让于毒部无暇他顾……
方悦是河内人,字无忌。身长七尺八寸,倒也是生得仪表堂堂,英气非凡。当时河内常有些许山匪仪仗太行山山形崎岖多变,隐藏在其中作恶,方悦当时就组织了些许人手,护卫乡里,也因此传为佳话。
后来王匡担任太守,便征辟方悦任职,从武从事一直升到了偏将职位,倒也算是恩宠有加。
方悦领兵以来,就一直和于毒多有交手,也算是老冤家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直负责的都是防御黑山军,所以上一次王匡受袁绍号令,领兵进驻于小平津的时候,方悦也是未能参与,是由河内的另外一个将领韩浩领军……
随后王匡和韩浩经被董卓调虎离山之计杀了个大败,幸好董卓也不想过于领军深入,便在获胜之后退却了,方悦也没有能够帮上什么忙。
“传令下去,斥候前探三十里!”方悦号令道。
于毒的狡猾,方悦是深有体会。
仗着河内山地丘陵众多,地形复杂,于毒始终不和方悦正面大规模的交兵,始终是转来转去,搞得方悦有力气也用不上,虽然有一两次堵上了于毒,但是也被于毒逃脱了,而且这样方悦也还要小心防止自己被于毒埋伏。
方悦有渴望,但是不得不要迎接着面前的无奈。
河内方悦,也只是河内的方悦而已,离开了河内之地,有谁会知道?
方悦不禁向西望去,在那边有一个就在这一两年间声名鹊起的年轻人,现在他的声名都已经传遍了河内周边……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其一样名动天下?
或许就在今天,或许就在这一次!
如今得到消息,于毒又再次钻出了黑山,一路往河内而来,方悦期盼着能够一战而定,将于毒部彻底收拾干净,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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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条大河,在大河对岸的朱儁也是头疼和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在期盼之后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李傕、郭汜领军来攻,离雒阳城不远了。
虽然雒阳城在朱儁陆陆续续的修复之下,多少略有一点点的样子出来,但是那一把遮天蔽日的大火,确实是对于雒阳城的损害太大了。
城内的木质房屋就不说了,就连城墙上的门楼都烧垮塌了,成为了一片废墟,基本上丧失了作用。而在城门之中的铜钉铆扣的厚重城门也是尽数损毁,现在虽然临时性的重新做了一个,但是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和原先雒阳城的城门天差地别。
李傕、郭汜虽然在牛辅号令之下领军攻伐朱儁,但是也并不是雷厉风行,再加上冬天来临,风雪堵路,李傕和郭汜走走停停。
不过再长的路,再慢的脚程,也总是有走完的一天,李傕、郭汜的联军,距离雒阳不到八十里了,顶多再过两天就兵临城下。
怎么办?
朱儁站在雒阳城头上,默然无语。
初春的风还是比较寒冷的,将朱儁的大氅吹得乱飘。
朱儁很瘦,似乎怎么也是吃不胖的体质,就算是当上了朝廷的重职,也没有见到他胖起来过,永远都是一副消瘦的身躯,如今在加上了花白的发须,显得更加的苍老。
朱儁手中的兵力并不多。
之前他是单身逃离雒阳的,原本是想奔往荆州,但是后来在半路上的时候听说董卓撤往长安了,将雒阳焚毁,朱儁思前想后,停下南逃的脚步,招募了一两千的兵卒之后便重新返回了无人的雒阳城……
那一天,这一生当中自从记事之龄开始就未流泪过的朱儁,跪倒在雒阳北宫的一片狼藉当中嚎啕大哭,哭得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
朱儁带着招募来的新兵,一点一点的亲手规整着大汉朝曾经的威严,就像是想要重新将大汉的荣光从灰烬当中收集整理出来一样。
朱儁亲笔写下书信,让人传递给周边的各个刺史,太守,尤其是袁家的两个人,袁术和袁绍,希望他们能够来雒阳,重建雒阳城。
朱儁一天天的期盼,却只是一天天的失望。
尽在咫尺的冀州、豫州,却宛如有天堑一般,只闻其声,不见来人。
倒是其他州县多少派了一些兵马钱粮,才让朱儁能够在雒阳城支撑下来。派遣兵马粮草来的最多的州,竟然是徐州……
陶谦派了三千人马过来,刘表八百,刘岱五百,还有一些零散的县郡大概一两百不等。
朱儁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哭,还是应该笑。
若是雒阳城完好无损,别说李傕、郭汜只有万余的兵马,就算是再翻上一倍,朱儁都有信心据城而守,并与之相抗衡,但是现在……
朱儁再一次的环顾了四周,再一次的看了看雒阳城刚刚整理出来的一点点模样,抬起了苍老的手,拍了拍曾经灼热无比的城头砖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传令,整军……退出……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