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代,或者说关于她的真实来历,从未与人提及过。
哪怕是方才面对陆言卿,她也并未提她自己的那些事情,说的都是与季棠相关的。
她深吸了口气,略带紧张的话语吐出:“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那些经历概括起来特别简单......”
就一个字,苦。
陆谨的直觉告诉他,阮梨初的眼神里藏着秘密,且这秘密------她并不是很想提起。
那会儿皇叔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小姑娘刻意回避了一些东西,但他以为那是因为皇叔是外人,所以才不便言说。
如今看来,就是不想说,与倾听者是谁无关。
默了须臾,望着阮梨初的眼睛,陆谨柔声道:“阿梨,这些事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那只小手是那么白皙酥软,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我很期待,阿梨能主动告诉我的那一天。”
虽然,陆谨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阮梨初在别的世界都经历了什么。
而且此时此刻,这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较之以往,更加浓烈。
他希望能打开阮梨初的心门,能牵着她的手一起面对,面对那些她害怕、她恐惧、她不想面对的过往阴影。
就像曾经的阮梨初那样,陪着他一起面对那些他不敢触碰的,那些让他想起来都浑身发痛的记忆。
但比起这些,他更在乎阮梨初的感受,在意她的情绪。
阮梨初看着陆谨的眼睛,眼眶已经微红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她没想到陆谨再一次看穿了她,看穿了她的逃避,看穿了她的脆弱。
现代的那些经历,不堪回首。
这么多年,她尝试着释怀,但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总是如影随形,无法摆脱。时间过去了,伤口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愈合。
然而,心中的哀伤却似乎永远无法消散。
她永远都忘不了被抛弃的那个雨夜,忘不了在福利院每到夜里自己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忘不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病床上等死。
这些回忆,经常在她的脑海里重演。
想忘,但忘不了。
陆谨很是认真的拉起阮梨初的手,放在他起伏不停的心口上,“有我在,不怕。乖,我的心一直陪着你呢。”
“怪我,这一切全都怪我!”
说到这里,他满脸痛心疾首,大掌包裹住阮梨初的小手,而后对着自己的心窝处,狠狠捶了捶。
阮梨初的眼眶有些湿润,原本正感动的想哭,却被陆谨这忽然的举动弄的一脸莫名,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珠都凝滞了。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怪你啊!”
野男人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儿,准确的形容是非常过激,不像是懊恼,倒更像是悔恨。
陆谨垂着眸,一时难以觑清神色,默了半晌后,声音低哑地答道:“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但就是我的错!”
阮梨初心下负疚,是她太软弱不敢面对那些阴影而已,与陆谨何干?如今竟害得他如此自责!
深吸一口气,她启唇道歉,“对不起!”
却没想到,陆谨竟也同时开口,“对不起!”
两个人的声音此刻都有些低哑,不似他们原本的声线,一个软糯甜美,一个低醇磁性,但交织在一起竟莫名的和谐,难以分辨彼此。
二人都有些诧异,也不知诧异的是这令人陶醉迷离的和声,还是同时说出了对不起,总之好一会儿都无人再出声。
还是阮梨初率先打破了平静,她抬手轻轻戳了戳陆谨的脸颊,“陆谨,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要道歉?”
明知道她没有怪他。
她的一只手被紧紧攥着,所以她用的是另一只手,动作看起来十分的拧巴。
陆谨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许久后才抬眸,清润的眸子浸满了暗沉,“因为就是我的错啊。”
阮梨初眨巴眨巴眼睛,实在不明白陆谨道的是哪门子的歉。
陆谨拧着眉,“九百年前的我陪在你身边,现在的我也伴在你身侧,可千年后,我却不在。如果有我,你就不会那么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