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脚再一次触及柳阳府地面时,莫轻晚心境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自小便走过的大街小巷,仿佛并非那般惹人憎恶。
她所厌恶的,她想逃离的,从来不是柳阳府城,而是一个莫家罢了。
年关已过,听闻她那位父亲抵在正月初几头赶了回来。
对于她的出嫁,母亲的“不知所踪”,他是愤怒的,也是无力的。
听闻知府大人派人严加看管莫府,莫说是前去同安县“缉拿”她们这对出逃的母女,就连简简单单出门,对他来说也并非一件易事。
这是他应得的,莫轻晚想。
“莫小姐?”王广进走在马车一侧,看着脚步凝滞的莫轻晚略显疑惑,“可是有事?”
最后看一眼莫府方向,莫轻晚笑着摇头,“无事,就是突然觉得......原来柳阳府的街道这般宽阔,长得望不到尽头。”
原来柳阳府不止有莫府,街道上,不止有莫家铺子。
王广进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前路笑道:“说来我王家虽是个小地主之家,可自我母亲嫁进来后,都未曾来过柳阳府几次。若下次大人再派咱们来府里办事,咱们都将母亲带上如何?我看她二人很是处得来。”
莫轻晚闻言一下便笑了起来。
王广进这是要她“杀人诛心”啊。
不仅她莫轻晚要大摇大摆地走在柳阳府街上,就连她母亲也亦然。
王家往事,莫轻晚也早有耳闻。王广进与吕夫人虽无血缘,但胜似亲生母子。
“待母亲身子好些,我们便邀吕夫人一同逛街。”莫轻晚笑道。
“没问题。”待车夫拴好马车,王广进突然想到:“说来李大夫也应当快回来了。外头都在传,说兴宁府生得是天花疫,将李大夫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去问大人,大人总说往后便知道了,就不愿意告诉我!”
天花吓人,光是听到“天花”二字莫轻晚心口都是一缩。
“我也听到此等传闻,难辨真假。但若真是天花疫,那李大夫这一行,简直堪称神迹......”
天花自古以来无药可治,更难以控制。
若兴宁府传闻是真,简直可以说——兴宁府数万人的第二条命,就是李时源李大夫给的。
如此一来,同安医馆自是水涨船高,将同安医馆开遍大周,估摸着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街上铺子,看是否有合适的铺子正在租赁或是售卖。若实在是看不到合适的,他们才准备去牙行。
“诶......轻晚?”
街边商铺内,一道招呼声传来。
那是一间胭脂铺子,掌柜是个眼中含笑的明媚女子,年约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