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娜,洗衣服呢?”孙朝阳朝她点了点头。
“嗯呐。”齐娜把一件的确良衣服摊平在水泥洗衣台上,拿了毛刷使劲地刷着。她身上穿着碎花衬衣,挽了袖子,露出莲藕般的手肘,白白嫩嫩,清辉玉臂寒。
不得不说,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是花儿开得不能再开,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候。
孙朝阳心中大赞:真好看啊。
意识到他的目光,齐娜笑吟吟看过来:“瞄什么,换别人,我早把你眼珠子抠了。”
孙朝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一心向佛,内心早已经古井不波,所谓红粉骷髅。”
“呸。”齐娜唾了一口:“你还是回家去看你的大明星老婆吧,少在这里鬼扯。”刚才冷冰泠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二人说了几句话,孙朝阳斟酌着语气:“齐娜,单位今天去基地了。”
社里又把新建的宿舍楼那边称之为基地。
“听人说了,怎么着?”齐娜问。
孙朝阳:“分房了,你没来,大林帮你抓的阄,楼层不错,二楼中间的位置,你妈年纪大,上下楼梯也方便。”
齐娜哦一声,她已经漂洗完衣服,放进木盆里,就端了朝楼上走去:“谢谢大林。”
孙朝阳追上去:“齐娜,房子已经分好,都交钥匙了,在过一段时间,别人陆续都要搬过去,你的房款还没有交。我负责那一块儿,你不交钱,很难做的。”
齐娜哼了一声:“早跟你说了,国家不会看着咱们小老百姓没房子住,我还是等着分房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自己花钱买,那不是多此一举。”
她回头看了孙朝阳一眼,杏眼一转:“孙朝阳,你负责的是工地一块儿,听人说工头天天缠着你问要钱,你是不是想让我快点把房款交上去,好填那边的窟窿?”
孙朝阳恼火:“合着我是自作多情了?”
齐娜:“先不说我根本就没有买房的心思,就算有,也掏不出钱来。”
说着话,二人已经来到齐娜家门外。
单位的宿舍是标准的筒子楼,每层都有长长的过道。平时,大伙儿都在过道上晾衣服,只见,生锈的铁丝上,红红绿绿,迎风招展。
齐娜指了指头顶:“你看咱们家都穷成这鬼样子,明天吃什么都发愁,哪里还有钱买房,你借给我吗?”
头顶挂着一条齐娜的内裤,看质地应该是涤卡,纯粹化纤材料,冬天干燥季节能够摩擦出火花那种。这玩意儿穿着虽然不舒服,但耐用,可谓一衣传三代,人走摇裤在。
摇库是四川方言,就是裤衩子的意思。
但即便是这么结实的材料,屁股处也被人磨得薄蝉翼,呈半透明状,上面还有许多窟窿,都兜不住风。
孙朝阳顿时说不出话来,是啊,齐娜家已经穷得小偷进去都要哭着出来,让人掏一万块钱,岂不是与虎谋皮,自己也是忽略了,没想到这一点。
他沉默了片刻,点头:“好,我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