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回国后这段时间主要精力是放在何情身上。因为已经临近预产期,首要的事情是找一家靠谱的医院生孩子。
本来,按照何水生的说法,生孩子就是个瓜熟蒂落的过程,哪用的着那么多麻烦。当年何妈妈陈忂生何情的那天还在单位上班,上着上着,感觉到肚子疼,就和两个相熟的女同志一起回家。刚落屋,娃就呱呱坠地。
然后,那两个女同事就烧了热水,给剪子消毒,剪脐带,娃娃洗干净,用襁褓一包。等他赶回家后,顺理成章地当了爹。
所以,这回何情生孩子估计也一样,大家也不要太担心,到时候再说吧。联系医院那边太烦,朝阳你用不着这么费神。
老何旧社会大少爷出身,你让他写写画画,喝喝茶,听听评弹,钓钓鱼,精神百倍。一说庶务,就喊头疼。
孙朝阳摇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就废。妇女同志生孩子的时候,每个人身体状况不一样,怕就怕突发事件,住进医院也安心些。
何水生和孙朝阳争辩说,咱们国家上下五千年历史,人们进医院生孩子也就是这几年有条件以后的事情。以前没医院的时候,人家就不生了。依我看,还是住在家里方便,又何必浪费那个钱?老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以他看来,孙永富是个艰苦朴素的人,住医院要花很多钱,肯定是不愿意的。谁料孙爸爸想了想,却道:“国家号召有条件的孕妇去医院生产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觉得这笔钱咱们没必要省。你说旧社会的人都是在家生孩子,可那年头,女人生娃就是过鬼门关,咱们老家那边,以前每年都有不少妇女难产。我们村老九,就是我堂弟的老婆,在家熬了三天,最后娃没保住。”
何水生还想说些什么,旁边陈忂就恼了:“水生,你说什么混账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何水生脖子一缩,讷讷道:“我能有什么小心思。”
陈忂哼了一声:“你不就是怕女儿住医院后,我守在那里没人照料你的生活吗?何水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岂有此理?”
何水生被妻子揭破这一点,顿时面红耳赤。确实,女儿生孩子,他肯定是不可能出去钓鱼的。在家呆着,自己做饭吃,实在太麻烦。
老孙忙道:“老何,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情还是让婆娘作主吧。你实在没地方吃饭,来我家搭伙就是了。”
孙妈妈也插嘴说:”还是去医院待产吧,我有个担心。”
何情问:“妈,你担心什么,我身体好着呢。”
孙妈妈说,这生孩子,头胎最恼火。当年她生孙朝阳的时候,就有点难产。好不容易把娃生下来了,朝阳却不吭声,一张小脸都变成了紫色。
何情好奇,问孙朝阳刚生下来的时候脸为什么是紫色的。
孙妈妈回答道,孙朝阳刚生下来的时候脖子上缠了几圈脐带,估计是被勒得快要窒息了,如果晚生一会儿,大约是保不住的。
何情又好奇,问孙妈妈,后来朝阳是怎么活过来的。
孙妈妈道,老家那边有个风俗,刚生下的娃如果没有声音就在他面前摔碎一口盐罐子。于是,孙朝阳爸爸就拿起家里的盐罐子一摔,啪一声,朝阳终于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