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勋府羽林中郎将吧。”
李承乾一锤定音。
勋府之兵源来自于贵族武勋以及五品以上官员子弟,职责宿卫皇宫、护卫皇城。兵卒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任命论钦陵为羽林中郎将,既给予其足够之权力,又不虞其拉拢兵卒做出什么谋逆之举,一举两得、极为合适。
一个番邦武将,能够宿卫大内、值宿皇城,这又是何等信任与荣耀?
诸人皆颔首认可。
李承乾喝了一口茶水,目光从几人脸上掠过,状似随意,道:“皇子诞生,下月朕办一场满月宴,君臣同乐、普天同庆,诸位爱卿都要过来,咱们君臣不醉不归。”
气氛便宁肃起来。
办满月宴自是应当,但何人筹备、何人主持?
皇后此刻可不在宫内……
李勣素来会装死,此等敏感话题自然不会置喙,低着头把茶水喝得“伏溜伏溜”直响。
马周除了政务之外不管闲事。
崔敦礼低眉垂眼,他是坚定的“太子党”,无论外界如何、宫内如何,始终坚定如一支持太子李象。
身为中书令的刘洎此刻却想躲也躲不开……
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血脉昌盛,乃帝国之福!皇后端庄贤惠、能力卓越,定能将满月宴筹备得妥妥当当。”
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提醒,这种大型宴会必须由皇后出面,最起码也得“挂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惹人非议。
李承乾便有些郁闷,却还是点头道:“自然是皇后张罗筹备。”
可现在皇后在东宫不回来,难道要自己亲自去请?
崔敦礼道:“皇子满月宴乃是大喜事,微臣回家就让贱内去皇后处报道,给皇后跑跑腿,出出力,也沾一沾喜气。”
李承乾看了崔敦礼一眼。
时至今日,崔敦礼早不是当初那个挂着个兵部尚书的官衔、实则房俊之傀儡,兵部衙门由其牢牢掌控,房俊不在京中的时候,俨然房俊的“代言人”,隐隐成为那一系的领袖。
此刻崔敦礼的话,就代表了房俊。
谁想僭越皇后之权,乃至于威胁东宫之位,他们这一派是不认的……
这算威胁吗?
没怎么说话的马周此刻也开口:“微臣会协助皇后调集京兆府上下之菜蔬鱼肉、糕点佳酿,圆满办好小皇子的满月宴。”
李承乾:“……”
在你们眼里,难不成我是个昏君?
即便储君另行废立,皇后也是六宫之主,无人可以僭越!
但这话他不想说,说出口等同示弱,所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臣等告退。”
几人起身,施礼之后退出御书房。
李承乾跪坐在地席上不动,慢悠悠的喝茶,心情很是沉重。
大臣们越是表达对于东宫的坚定支持,越是令他产生浓重的危机,太子现在年幼,可若是再过几年等到太子长成,这些人岂不是一窝蜂的都跑去东宫宣誓效忠?
他这个皇帝现在就已经被这些文臣武将即将架空,将来再加上一个东宫,他岂不是成为摆设?
可若是当真想要废黜储君、另立太子,怕是要招致朝野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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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四年,六月初一。
阿米尔率领本部三万兵马出可散城、横渡药杀水,沿着阿拉套山北麓浩浩荡荡向东杀去,直扑恒罗斯。
消息传到碎叶城,房俊马上召集将校、营帐议事。
巨大的舆图悬挂在帅帐墙壁之上,有赖于房俊初任兵部尚书之时便大力侦探天下地形,绘制舆图的能力与日俱增,加之丝绸之路乃是东西方路上交通要道,兵部对于西域、河中这等战略要地更是投入巨大,几乎每一支大唐商队都会得到一个秘密任务,行商的过程之中要配合收集一切地形地貌。
舆图之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山脉、河流、城池、乃至于集镇、村落,甚至于某一些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