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以灰鸦的名义许下郑重的誓言。

正在和李毅进行意识链接的亚里莎察觉到了思维信标的变化，李毅此刻脸色紧绷，眉头紧紧地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仿佛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的嘴角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发出怒吼。

阿尔贝拉微微向李毅鞠了一躬，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由自主地顺着紧绷的腮帮子滑落，滴落到坚硬的地面上。

阿尔贝拉∶“谢谢你，首席，我相信人类如果是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迈向一个光明的未来……”

李毅∶“嗯……”

李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阿尔贝拉这句话，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对战双世界的人类。李毅从来就没有把他们视作过同胞，而是看作可以拉拢的对象和筹码。

尽管自己大多数行动在结果上都会造福大多数人，但这样的自己，真的能给予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吗？

阿尔贝拉∶“时候不早了，首席，塞西莉和莱娜还在等着你们。我们该……上路了。”

阿尔贝拉指了指李毅腰间的手枪，又将娜塔和泽卡拉了过来。

亚里莎此刻也不再阻拦，站在李毅旁边强忍着泪水默默的看着娜塔三人。

阿尔贝拉，娜塔，泽卡并排站在一起，缓缓的闭上双眼。李毅掏出腰间的手枪，走到三人的身后。

李毅∶“再见，阿尔贝拉，娜塔，泽卡……”

三人∶“再见，首席\/灰鸦的指挥官。”

往昔的悲鸣和冰冷的现实在三人脑海中交织，最终形成的一篇终末的幻梦。

阿尔贝拉看见自己正站在毕业那一天礼堂上，所有毕业的学子们齐声高唱着《长路归航》，怀揣着崇高的理想加入到拯救人类的伟大事业。自己一直嫉妒和崇拜的首席正站在那座庄严的演讲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

“为了不再有纷争的未来，为了属于我们的地球家园，为了让年轻的学生还有准备的时间，为了告诉那些留在地面上的人们没有被抛弃，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还有生存的空间。我们，将接过前辈的旗帜，向无尽的凛冬开战……”

“我辈若焚尽于烈焰，亦为后人之火炬……”

……

娜塔看见自己正和塞西莉和亚里莎坐在空中花园的咖啡厅里，手里捧着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黄金时代诗词集锦》，正兴致勃勃的向二人讲述自己最喜欢的“浪漫派骑士作家”赫尔曼·黑塞以及他的诗词《最黑暗的时刻》

“正是这种时刻，它的重荷教导我们安于内心，保持沉静……”

塞西莉和亚里莎不禁被娜塔的热情所打动，纷纷表示对这位诗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娜塔继续分享了更多关于赫尔曼·黑塞的故事和作品，她们一边品味着香浓的咖啡，一边沉浸在文学的世界中，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

泽卡看见自己正站在一个宽敞明亮的礼堂里。胸前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荣誉勋章，她抬头望去，看到尼科拉司令正站在自己旁边，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她。司令身后，是银隼小队的全体成员，她们都穿着整齐的军装，神情严肃而自豪，与自己一同接受军部的表彰。

因为自己多年在抗击帕弥什前线累积的卓越功绩，被空中花园评为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功臣”。双腿残疾的弟弟泽西克从那个又破又烂的保育区被专机接到了空中花园，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泽卡甚至还看到在空中花园的尖端医疗器械和医学专家的治疗下，瘫痪了十年的泽西克居然站了起来，双腿健全的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领着自己在柔软的草地上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

“姐姐！你看！我站起来了！我终于站起来了！！！”

……

“砰—砰—砰！！！”

三声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响在这片荒芜的、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冰天雪地中的沉寂。三个被囚禁已久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永恒的解脱。

在把手枪收回枪套后，李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竟然流出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