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顾客用一只手捂住腮帮子，脸部表情扭曲，扯着大嗓门，用力的朝柜台后面的掌柜的嚷嚷道：“哎呦，疼死我了！掌柜的，我牙疼的厉害！你赶快给我拿一盒止疼药吧。”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就问道：“你有警备司令部的条子吗？”

“啊？”

顾客被惊得瞪大双眼，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牙疼。

他一脸不解的问道：“还要警备司令部的条子啊？”

“那当然了。”掌柜的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道，“没有警备司令部的批条，我们不能卖给你。”

顾客强忍着疼痛，抱怨的说道：“我……我花钱买药，碍着他们日本人什么事情了？”

“这位先生！“掌柜的一脸凝重的给顾客普及道，“现在全上海的医院、药行、药店等，里面所有的药品都必须要登记造册。病人也必须拿医生的处方，去警备司令部换他们开的批条，见到批条我们才能给药。您要是没有警备司令部的批条，我就把药给了您，非但您吃不了兜着走，我也要被抓起来的！“

“这是什么世道啊！”顾客怒不可遏的咒骂道，“我这疼得厉害，让我先去医院找医生开处方，再去换回警备司令部的条子，那我不得疼死了？”

“你跟我发火没用啊！”

掌柜的一脸不屑的看着这个顾客，神情轻蔑，心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土包子。

他讥讽道：“您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啰嗦、掰扯，不如赶快去医院吧。”

“你……”

顾客没有拿到药，还受了一肚子气，留下几句骂人的话，就急匆匆离开了。

梁公树目睹了整个过程，心想日本人对药品的把控确实很严啊。

自己手上这两船药必须小心处理，万一出现任何意外，工藤渊肯定不会承认，届时自己还要多承担一项偷盗违禁物资的罪名。

“先生，您要买什么？”掌柜的伸着脖子，向梁公树询问道。

梁公树微微一笑，摘下自己的墨镜，熟稔的对着掌柜的打招呼道：“是我，李掌柜。你们老板呢？”

“哎呦，是梁先生呐！“李掌柜大吃一惊，连连说道，”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老板正在楼上呢，要不要我带您上去找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

梁公树一挥手，拒绝了李掌柜的殷勤好意。

他一个人走上楼梯，穿过走廊，来到二楼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个僻静的房间正是仁和药店老板——徐璞瑜的私人办公室。

他发现办公室门是开着的，而徐璞瑜正一边拿着手帕擦着自己的满头大汗，一边拿着电话筒，对那边一阵解释。

“对对对……”

“王老板啊……你要的货物，我是可以给你备齐。可是你没有警备司令部的批条，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给你发货啊！”

“你说什么？你要我把货给你备齐了，批条你来想办法？那行，我多嘴问一句，你能出得了吴淞口吗？”

可能是黄老板的回答又让徐璞瑜不放心，他又高声道：“这怎么不关我的事情？我说不好听的话，您这批货物要是被截了，日本人能不查货源？您能保证我不受牵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