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她出怀,一片惊心:“哇!我家桃子真是越来越通透了!”
碧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夜间烛光下,她脸色很难看,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这表情,不太对劲。
我从床上起来,问她:“怎么了?半天了,没学会?”
碧红摇头:“不是的。”
“那是出事儿了?“
她点了下头,思虑片刻,才道:“小姐可还记得湘姨娘那处的惠姐儿……”
“惠姐儿……对,那丫头叫奈惠,今儿问安时候我还在想那丫头怎么没来呢。”
碧红望着我,眼睛一眨不眨,道:“怕是再也来不了了。”
“啊?”我心里瞬时“咯噔”了一下。
碧红对着我点头,道:“惠姐儿……在小姐去废都的第二年冬日,便去了。”
“怎么可能?我今日还去了祖祠,并未见她……”
话没说完,我便呆住了……
碧红望着我,眼里不知是何情绪。而我却根本无法直视自己内心所想……这怎么可能……
碧红低下了头,她缓缓走到我跟前,道:“惠姐儿是相爷一个外室所出,虽填入湘姨娘名下,但毕竟是女儿家……去了……自是入不得祠堂……”
果然……
我记得……她的年纪跟奈翰一般大小,只是生辰还要大些,那么小的姑娘……如今若活着,也跟奈翰一般大了……
突然想起湘姨娘的话……
“粱哥儿若在,想必也很高了……”
那是不是说,她每看见奈翰一次,也会那般想着……
“惠姐儿若还活在,也该这般大了……”
我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心口憋地慌,不由上手捶了好几下,却吓坏了碧红。
她忙拉过我的手,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长吐出一口气,摇头:“我没事,帮我去倒杯水。”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万恶的年代!一个孩子死了,自家的祠堂没有供奉的牌位,仅仅只是因为是女儿家……是庶出……我虽早知这社会恶心透顶,却不曾想亲身经历这些锥心之事!
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缓了好久,我问碧红:“她是如何去的?”
碧红道:“尸……身子是惠姐儿消失一日后,次日一早在莲池里发现的,说……应是戏耍时不慎溺水。”
溺水……
冬日……
谁没事儿做,会去莲池旁玩耍?更何况还是一个已近六岁、通了世事的孩子……
怪不得湘姨娘让我千人千面提防着些,怕是她自己比谁都怀疑惠姐儿之死吧?可是……区区一个庶出的丫头,父亲大人贵为相爷又如何,一个庶出,便被打得体无完肤……就跟一只蝼蚁般……溺水……溺了便溺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样身份的人,又有谁会去在乎……
我突然就笑了,望着碧红,道:“这样的身份,若说谁去谋害她,谁又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