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门口,两名使者焦急地徘徊踌躇着,手中拿着的求见帖不知该递往何处。
明王府虽宏大,里面的人却很少。且都居住在承运殿附近的院落。明己平日也都在存心殿的花园待着。
皇帝奉天,亲王承运。王府就是缩小的皇宫。皇宫的奉天殿离午门距离不短,王府的承运殿离大门同样也不近。
明王府不设门房,相熟的人登门拜访都是直接入府,前往存心殿的花园。这也是王府能在京师维持清静安宁的缘由。
朱红大门,御笔题匾,皇后督造,虽无门房,却也无人擅闯。绝了百官拜访的心思,没投拜帖,入府有冒犯之嫌。
倒不是明己刻意为之,只是不适应仆从成群的生活,也不喜欢!从凤阳小院到镇江侯府,以及如今的王府,皆是如此。
来的使臣还是明己的熟人,高丽国的李相义。大明北伐大胜,武运昌隆。
藩属各国畏威,借着朝贡的机会前来道贺,加深与大明的联系。
高丽自然也不例外。李相义与明己有旧,来大明于情于理都应该来拜访一下明己,也是高丽国王的嘱咐。
“怎么办?王爷会不会不见我们?”副使忧心忡忡地问道。他是代表李成桂而来,显得有些急切。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王爷应该会见我们的。”李成桂安慰道,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他们在王府门口已经等了很久,日头逐渐高升,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心中祈祷着能够顺利求见。
终于,游寺归来的明己出现在王府街,李相义激动不已,连忙迎了上去。俯身见礼。
“下臣李相义见过晋王殿下,见过明王。”
“李大人,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明己对李相义比较有好感,若他身在大明,明己还会给老朱举荐一下。
“下臣也是刚到,巧缘得遇王爷归来,下臣幸甚。”
李相义恭敬的说道,对明己是敬重又谨慎,上次明己就是笑着忽悠走了全州。
“走吧,进府喝杯茶。”
明己笑着引路,李相义道谢后跟着明己进府后才明白为何叩门无人回应。
穿过院子走廊,越过一道又道大门才来到正殿。李相义心中暗叹王府宏伟壮丽,步步雅景,比高丽王宫都要强上许多。
见微知着,王府就已经如此,皇宫又该是何等壮丽。大明远胜高丽!
若是带他去朱?的王府,就会让他明白什么是富丽堂皇!也不会生出两国对比的心思了。
李相义见到承运殿,以为明己是重视高丽,会在主殿接待他,心中隐隐欣喜。
谁知明己陡然一转,去了存心殿的花园,李相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察的失落。
来到花园,小桃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汤媛都已经开吃了。
“哥,你一大早去哪了?”
“去拜了个佛,汤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丽国中枢左相李大人,这个是…”
明己随口给汤媛介绍了李相义,副使他也不认识,卡壳了。副使连忙拱手行礼
“外臣李如璋拜见小姐”
汤媛还没回应,明己想到老朱也是璋字辈的,笑着说道。
“李将军这名字有趣!如璋如圭,如取如携!就是不知道和元璋比起来谁厉害!”
明己一句玩笑话让李如璋冷汗直流,朱?更是冷哼一声,杀意肆虐!
李如璋立马行半跪军礼,惶恐的说道
“王爷恕罪,小将不敢,绝无冒犯天朝大皇帝之意,还请王爷宽恕搭救!”
“没事,不就是一个名字嘛!”
明己随口说道,见他惶恐的样子,转眼一想。番国异族和老朱同名,不拉低老朱档次了嘛!
“老…皇上不会在意的,不过朝臣怕是会在意。要不,你改个名字吧?”
“请王爷赐名!”
李如璋不假思索,让明己取名。大明是上国,明己是亲王,上国亲王取的名也算是恩赐。回国后,国王都得对李如璋客客气气的。
且李成桂想上位需要大明点头,自然不会派愣头青过来得罪人。李如璋便是机巧世故之辈。若高丽强盛,就该他折腾明己了。
“恩,要不就叫李慕明吧?不喜欢再换”
明己随口一说,李如璋如获至宝一般,连声答谢。
“喜欢,喜欢。多谢王爷赐名,小将以后便是李慕明了!”
“行,喜欢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小桃,添两副碗筷!”
两人拒绝了明己的的客套,言称吃过了。实则是不敢与两位亲王同坐。
明己也没坚持,桃招呼两人落座后,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
李相义两人像是如坐针毡,显得局促不安。在他们眼中,王府的一切都充斥着怪异。
李相义心中有关明己的印象逐渐模糊,缥缈。他无法想象一个坑地盘,征海外的王爷,生活会如此恬静。尤其是虎子和小桃同桌而食,更让他无法理解。
他看不透,心中更加谨慎,默默看着明己吃饭。全然忘了他才是登门拜访的。
“李大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相义不说话,明己只好出声,毕竟人家远道而来,不搭理有些说不过去。
“回王爷,下臣昨日到的。”
“哦,入宫见驾了吗?”
“回王爷,大皇帝陛下国事繁忙,下臣无缘得见。”
开国初年,老朱会亲自接待藩国使臣,不吝夸赞赏赐。像是求着他们臣服一般,姿态放的极低。
随着朝政稳固,大明呈平,国力强盛。老朱便看不上番邦小国了,端起了皇帝架子,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了。
也是当初胡惟庸不经汇报,就能代表中枢接见占城使者朝贡的原因。
如今大明,国威隆盛,四海来朝。老朱睥睨天下,番邦小国难入他眼,更不会轻易露面了。
使臣入京朝贡,由礼部和鸿胪寺共同接待,礼部代表朝廷。鸿胪寺负责礼宾工作,以及教导使臣中原礼节,比如如何行跪拜之礼等。
食宿也由鸿胪寺统一安排,出于安全考虑,使臣大多居住朝廷的番馆驿站,不会入宿民间客栈。
没学会礼仪前,鸿胪寺不会带他们入宫面圣,除非老朱想见他们。李相义自然也能不例外。
明己见李相义谨小慎微的模样,在一问一答中也逐渐失去了兴趣。他欣赏李相义忠贞爱国,但也讨厌他爱的不是大明国!
李相义对明己是戒备,对朱?就是畏惧了。明己算是光明正大的阴险,朱?则是不管不顾的疯狂。
仅带着舟师就敢跨海寻仇的疯子,错把辰韩当倭寇给揍了一顿,这样的愣种谁不怕啊?
伐倭一战,明军的悍勇和先进的火器,让高丽和辰韩对大明有了更直观的了解,明确了两国的差距没有可比性,大明不可敌的观念深入半岛人心。
明己和朱?两人都是李相义最不想见又不得不见的人。两人凑一起就是阴险的疯子,他不得不谨慎。
他此番前来只为朝贡,顺便给明己送些拜礼,并无所求。因此只是表现的中规中矩,谦逊恭敬。
吃过饭后,献上财货礼品,表达了高丽的交好之意,没有久留,匆匆辞别了王府,生怕又被坑点什么。
“猪哥,你看你那张黑脸,人都给吓跑了!”
李相义走后,明己对着朱?说道,朱?脸色更黑了。没搭理明己,上前查看李相义送来的礼物。金银饰品他不感兴趣,挑选了一些大补之物准备带走。
“猪哥,注意身体啊!只有累死的牛,可没耕坏的地啊!”
明己见状,坏笑的说道。朱?瞪了明己一眼,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我懂我懂,哈哈哈……”
明己完全不把朱?的威胁当回事,见朱?欲要扔东西砸人,立马转移了话题。
“虎哥,去门口守着吧。估计很快就有人来送礼了。”
虎子点头走了出去了,朱?疑惑的问道
“谁啊?”
“李如璋啊,不对,是李慕明。本王赐名,他不得来答谢一番啊!”
明己笑着说道,朱?疑惑的看着明己。想到李相义谨慎无比,李如璋倒是显得有些谄媚。轻蔑的说道!
“还真是个小人!”
“呵呵,猪哥,他可不是个小人!你可看走眼了,这人可是八面玲珑之辈!办事的好手!”
明己笑着说道,李如璋行军礼时,他便想到了李成桂。高丽只有李成桂知道他好这口!
“办事?一个番蛮能办什么事?咦…,你想对高丽动手?三哥给你……”
朱?欣喜的问道,他对攻伐异国极为热衷。
“什么话!我可是和平使者!你别胡说,小心老朱再给你送进宗人府!”
明己打断了朱?的话,高丽已是老朱承认的藩国,无端攻伐,只会让大明扣上不义的帽子。
大明如今还不能以武力坐稳天下共主的位置。和平进取才是上策!冒然扩张版图只会拖累大明前进的步伐。
“我对它动什么手啊?只是让他们日月换新天而已。”
明己淡淡的说道,比起爱耍聪明的辛禑,明己更希望亲华的李成桂上位。
“哦,换天啊!不是打……什么?换天?你…”
朱?听到没有用兵的意思,不能去海外耀武扬威顿时没了兴趣,反应过来是造反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明己白了朱?一眼,随即将忽悠李成桂的事告诉了他。朱?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