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陈琦的一句话,直接把陈伽罗几人给干沉默了。
大伙儿都知道你有钱,也知道你不缺钱,还能每年给内帑进贡不少好东西,让内宫的日子过的不至于捉襟见肘,抠抠搜搜的。
但是,这玩意儿知道是一回事儿,您老人家这毫不在意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咳!”柳毅干咳了一声,微笑抚须,看着陈琦道:“殿下,这不是您在不在意,在不在乎的事儿。”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朝廷法度。不是您不在乎,朝廷就可以不赏功罚过的事儿。”
陈琦撇撇嘴,轻哼一声道:“柳老头,你确定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是朝廷法度?”
“那我在丰都驿兢兢业业两年多,咋就没见到过你们赏功罚过呢?”
“近看见你们吹毛求疵的找我的麻烦了!”
“额……”陈琦虽然追问的是柳毅,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陈琦实际上质问的是陈伽罗这个皇帝。
陈伽罗也知道自己前些年确实对陈琦太过于苛刻了,但是身为帝王的他,又不知道要如何修复他和陈琦之间的父子关系。
其实到现在为止,陈伽罗自己也很难将陈琦跟陈环、陈琼、陈璋、陈琥和陈琮这些儿子一视同仁。
偏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建立起来的时候不知不觉,但是等有一天,这座大山成为了碍事儿的存在,想要将其抹除,那也绝非一日之功就可以完成的。
陈琦见几人都不说话,不由得冷哼一声:“既然之前就没有按照朝廷法度赏功罚过,现在又纠结这些干嘛?”
“我现在已经是藩王了,朝廷的那点赏罚,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陛下觉得委屈了我,那不如就多给我一些自治权吧。允许我可以像丰都驿那样,不按照朝廷法度治理地方。”
“另外就是四府一驿的兵权,可否允许我合并起来,统一训练,统一整备。”
“至于其他的,我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陈伽罗听到陈琦的要求,思考了一会儿后,将目光转向了柳毅所在的位置。
柳毅撇撇嘴,他是真的拿这个多疑的陈伽罗没有什么办法了。
陈琦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要你一个态度罢了,你犹豫个鸡毛啊。
就算陈琦不这么和你说,那南境天高皇帝远的,他想要干些什么,你一个皇帝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种送上门来的顺水人情,柳毅都没搞明白,陈伽罗在犹豫的啥。
“陛下,殿下的要求并不过分,藩王自治,理当授予全权;还望陛下恩准。”
陈伽罗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柳毅这话陈伽罗要是再听不懂,他就真的该去找块丝绵把自己给撞死算了。
“好。你的要求,朕准了。”
陈琦起身,假模假式的朝陈伽罗拱手谢恩,但其实,心里就差开口骂人了。
陈伽罗对他的不信任,那完全就是深入骨髓的,他也是现在越来越寒心,越来越不想和陈伽罗相处了。
太没意思了。
既然起身了,陈琦也没打算再坐下了。
“陛下,臣身体有些不适,应该是前阵子的病痛还没好利索,就先行告退了。”
陈伽罗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陈琦那决绝的表情,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好的。你先下去吧。”陈伽罗颓然的摆摆手:“记得去紫阳宫给你母后请个安,再出宫。”
“诺!”陈琦应诺后,转身便离开了太极殿暖阁。
等到一刻钟后,确认陈琦已经走远了,听不见暖阁内的话了,陈伽罗才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似的,一屁股跌坐在了矮榻上。
柳毅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顾虑到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和陈琦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陈伽罗自己作的,怪不得其他人。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陈伽罗不能将他心中那座名叫偏见的大山移走,他和陈琦的关系就永远不会正常,甚至有可能一生都难以再续亲缘。
不对,好像用再续也不合适,毕竟从陈琦出生伊始,他们之间就没有过所谓的亲情羁绊。
除了那点血脉联系之外,他们之间甚至连最基本的聊天都未曾有过。
陈琦曾经就当着柳毅和陈环的面,亲口说过:“血缘,血缘,不仅要有血脉联系,还要有缘分才行。”
“光有血脉联系,没有缘分,那样的亲人还不如陌生人呢。”
“最起码陌生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和你交恶,而亲人就会。”
当时的柳毅和陈环是没有理解陈琦这句话的,可是现在,有了陈伽罗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两个人终于理解陈琦口中的那个有血无缘是啥意思了。
接下来的讨论,因为陈琦的离去,变得索然无味,乏善可陈了。
半个时辰后,柳毅,陈环,蒙奇三人也一同告辞离去,太极殿暖阁内,就只剩下了陈伽罗和一个隐匿于暗处的秦如意。
“如意啊。”陈伽罗颓然的坐在矮榻上双眼迷茫的看着暖阁的屋顶:“朕是不是,是不是不配为人父啊?”
秦如意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请陛下恕老奴无状。”
“说!”陈伽罗的声音中,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沧桑又无力。
秦如意轻咳一声到:“陛下之于三殿下之外的所有皇子,公主,都配得上慈父二字……”
陈伽罗默然……
中元帝国,中元城,皇城,紫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