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抬手抹掉眼泪,转过头来,“就在海城火化。”
“阿凝……”
“墨晟渊你听过一个说法吗?意外横死之人,每触碰一下他的身体,他飘散在附近的灵魂都会经历撕心裂肺的痛意。”
墨晟渊心口像是被钢针扎穿了。
明明她那么崩溃,可此刻却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她到底把痛隐藏得多深。
他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好,按你说的办,我让人安排。”
白千山被撞身亡,警方那边有确切的录像和人证物证,所以领取白千山的尸体并没有受到阻拦。
尸体在当天晚上转送到了殡仪馆。
白凝跟着车子,一起将白千山的尸体送进了殡仪馆的太平间。
太平间内温度很低,阴冷的寒气裹挟着身体。
可她却全然感受不到,静静看着白千山苍白的面孔。
“阿凝。”
白凝挤出眼睛里的泪,黑沉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痛苦和恨意。
手指缓缓拉上裹尸袋的拉链,随后转身往外走。
墨晟渊陪着她离开殡仪馆后,开始亲自购买后事所需的物品。
白凝这期间都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已经彻底接受了白千山离开的事实。
可墨晟渊隐隐觉得,她只是在克制。
晚上回到酒店,白凝将自己锁在客卧里。
她看着窗外浑浊的天色,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忽然生出一种,想从十三层跳下去的想法。
跳下去,这种时刻伴随身体的痛楚就会消失了。
只是,凭什么她要死呢?
造成一切悲剧根源的人都还活着,她为什么要去死!
去死的人应该是让她痛苦的那些人!
卢家人……
宋晚萤……
徐佳凤……
墨承泽……
还有……墨晟渊!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身影,可她却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上面闪过。
每一张,都足以让她愤怒到亲手撕碎!
白凝抓起桌上的水壶茶杯,重重朝着窗玻璃砸去!
玻璃碎裂的声响,打碎了她体内不多的冷静自持。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让她痛苦过,让她失去过,让她原本的生活面目全非的始作俑者,都要尝遍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更没有了唯一的软肋。
她还会怕什么呢?
看着镜子里跟鬼一样的自己,白凝发出诡异的笑声。
第二天,海城的大雨稍作停息,就好像专门为了白千山的后事停下了脚步。
白凝穿着黑衬衫黑色休闲长裤,头发挽在脑后,静静地踏进充满潮湿阴冷气息的火葬场。
她静静站在走廊上等待,耳边是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哀乐,眼前是各色面含悲痛的逝者家属。
她在等入殓师为白千山的遗体做最后调整,等他换好衣服,就会被推进火化炉内。
白凝昨晚一夜未睡,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告诉自己事实就是如此,不接受也要接受。
她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
可当她看到白千山平静慈蔼的面容,他就像是睡着一样安详时,心底所有克制的平静彻底碎裂。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立刻走上前,握住他袖子下的手。
他的身体像冰一样冷。
白凝下颌紧绷着,热泪胀得眼睛发疼,“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