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风森寒。
明亮而透着暖橙色灯光的大厅里,仿佛带着几分暖意,房间中四处站着几个高大的西装男子,而在挑高十余米显得空旷的大厅中间,倒着一个被绑住手脚的男人。
昂贵的定制西装在他的挣扎下变得褶皱,被堵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就在一个小时前,唐怀德参加完一场晚宴回家,他喝了点儿酒,不过他有司机,微醺的他毫无防备。
上车后便开始闭目假寐,最近过年,应酬很多,因为父亲的规划,他和大哥都有着不同场合的人际关系需要应酬。
直到车辆行驶二十分钟后,稍微酒醒的唐怀德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司机并没有按照既往的路线送他回家,而是……开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当他发现,连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司机,也不是他熟悉的面孔时,一切为时已晚。
随后,一切陷入黑暗与困顿。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哪里,直到……
耳边响起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
“唐先生,又见面了。”
唐怀德一脸茫然,这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但是又不像是他真的很熟悉的人,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唐先生……好像看不起我家少爷。”
“怎么,少爷……听起来就有这么好笑吗?”
赵景林蹲在被随意丢在地上,侧躺着蜷缩的唐怀德面前,抬手撑着一侧脸颊,不紧不慢的对唐怀德询问着。
这并不是风宸的意思,风宸也不在这里。
只是他趁着风宸与姬兰汀凑在一起聊天讨论,替她绘绣样儿,顾不上他的时候,自己找点儿小乐子。
昨天,在秋小姐家,唐怀德看到了他自觉狼狈、难堪的一幕,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存在于世界上。
更何况,风宸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唐怀德跟秋小姐是世交,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会告诉秋小姐吗?
如果是宋小姐和姬小姐那样,本身就对风家有所了解的,恐怕还能容易接受一些。
像是秋小姐这样的家庭,若是知道他和风宸的事,会不会认为是欺骗和羞辱,她会去跟风宸闹脾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景林并不确定,风宸会因为她闹脾气,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对风宸来说,他一个男人,定然是远远不如他的女人们重要,风宸很迁就他的女朋友们,会在意她们的感受,容忍她们的小脾气,会在每一个节日和纪念日给她们准备惊喜,即使……这对风宸而言,不过是吩咐一句的事儿。
至少,风宸有把这些女人放在心上。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有一点可能。
他赌不起啊,风宸从来没让他赢过。
“是……是你?”
“风少!”
“我不……我不知道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我一马吧!”
“我敬的酒您也喝了不是吗?我可以道歉,能不能揭过此事。”
唐怀德想起一些,顿时凛然,对方的势力果然如他听到同学描述袁老板的事时推测的那么强大。
悄无声息换掉了他的司机,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而且他被绑走已经大半个小时,他兜儿里的手机都还在,却没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仿佛没有人发现他的失踪。
赵景林垂手取掉他的眼罩,挑起他的下巴,笑道。
“你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对不对?”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听到多少。”
“是……是……是你……”
唐怀德望着赵景林,有点儿结巴,脸色倏的红了稍许。
倒也不是害羞,而是他想起当时在卫生间外面听到的声音,光是那一句“宸哥哥”的声音和语调,都是能听得人面红耳赤的那种。
更别提,那时候赵景林确实说了不止一句,一句句的撒娇示弱和讨好,就算不提什么内容,都能听得人激奋的心跳加速。
看到他的表情,赵景林下意识的收紧手里的力道,差点儿将唐怀德的下巴捏碎。
“啊——”
唐怀德忍不住凄厉的惨叫一声,太踏马的疼了啊!
原本有点儿恍惚的神色,也瞬间回神儿。
“我……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真的!真的!”
“求你放过我吧!”
呜……他那天,就不该去秋家。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赵景林一把甩开他的下巴,任由唐怀德嘶嘶的抽气,冷笑一声反问。
虽然唐怀德没有如实回答,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和表情,也足以说明他听到的不少。
“你觉得我是被少主养在身边的小情人吗?”
“靠着向他撒娇讨好,勾引他,魅惑他,才能留在他身边?”
“我擅长的可不是这个!”
赵景林一脚踹翻唐怀德,看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蜷缩成一团,低低哀嚎着抽气。
抬手摊开,旁边有人在他掌中放上一把精致的银色匕首。
风宸不让他用刀,所以现在身上一般不会带着这种武器,但是现在风宸不在,他可以让人临时拿来玩玩。
“你觉得我这一刀,会落在哪里?”
赵景林随手将匕首在指间转了几圈,类似瞄准,指向唐怀德。
唐怀德吓得一激灵,脸色苍白些许。
“不要!求你,求你了!”
“饶我一命,我才二十七岁,我还不想死啊!”
“我什么都没……不,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管我那天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的。”
“废话真多!”
赵景林皱了皱眉,干脆利落的将手里的匕首扔了过去。
“啊啊啊……”
唐怀德害怕的闭上眼睛惨叫起来,只是,叫了半天,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心中不禁一喜,呼,吓他一跳,他还以为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乱扔也会被刀中,结果竟然没有?
说不得,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当情人包养的废物,别看气势这么厉害,实际上毫无能力。
然而,睁眼一看,唐怀德再度吓出一身冷汗。
刀确实没刀中他,只是那匕首,刚刚好割开他手上的绳子,丝毫不差,稳稳插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不管是地板的硬度,无法让匕首这么轻易的插入,还是那骇人听闻的掌控力,刚刚切断了绳子,贴着他的肉过去,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造成。
这一切,都在说明,刚刚赵景林那一刀,不是太辣鸡,而是太牛逼。
如果赵景林想的是将这一刀插进他身体里,那就一定会是插进身体里,甚至连位置,也会分毫不差。
“真怕死,少主并不喜欢你这种软骨头。”
看到他的表情,赵景林笑话着,走了过去,用脚在刀柄上轻轻一挑,重新将匕首拿在手中。
长夜漫漫,要是一下子就结束了,岂不是很无聊。
风宸陪姬兰汀描点儿绣样子,他自己找点儿小乐子,消磨一下时间。
他可太乖巧听话了。
“要是我有骨气,你会绕我一命吗?”
唐怀德抱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的询问。
赵景林咧嘴笑了一声,不同以往,这笑容看得人心里发寒,透着几分森寒恐怖。
真当他是傻子,有没有骨气这种事,难道是唐怀德自己说了算,他的表现,已经代表了一切。
“不会,没有骨气的人,少主一般会让他们死得比较惨。”
“有骨气的人……厚葬。”
赵景林饶有兴致的笑着回答。
唐怀德嘴角一抽,这不还得死吗?有什么区别?
“但你知道,我不是少主。”
“有没有骨气,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比较宽容。”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解开你身上的绳子。”
“这房间里其他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空气,只要你能打倒我,就能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又或者,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赵景林说着,再度扔出手中的匕首,割开了唐怀德身上另一个绳结。
赵景林极为自信,唐怀德心里带着几分庆幸、嘲笑和咒骂。
煞笔,要是真让他有机会逃出去,他绝对会让这丫的受到法律的制裁。
而且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之前没有说出去,只是因为顾忌风宸身后的背景,现在既然他身边的人都动手了,他不仁,休怪自己不义!
虽然觉得赵景林这样过于自信的做法有些蠢,但唐怀德还是被他手里操纵如神的刀子吓得够呛。
“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唐怀德自己解开着身上的绳结。
同时,时不时的用余光瞟着赵景林,打量着他的身形。
前些年在国外,治安不好,他也学过一些散打、跆拳道什么的,赵景林看起来并没有比普通人高大多少,甚至于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看到赵景林随手将匕首丢在茶几上,唐怀德在解绳子的同时,琢磨着待会儿直接扑过去撞倒赵景林,然后逃走。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慢悠悠的解着最后一个结,在自己做好所有准备后,忽然暴起,一头冲向赵景林,还用上了一点儿摔跤的技巧,试图在接近赵景林的瞬间,将他摔倒。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他刚刚起身爆冲的时候,赵景林没有任何反应,唐怀德以为他是反应不过来。
可接近之后,他才发现,赵景林反应的速度实在太快,是他反应不过来,刚刚是一直在等他,犹如猫抓老鼠的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