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林悄悄抬眸看了风宸一眼，他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很安静。

不像旁人，平日在外人眼中呈现出的桀骜嚣张，会在安静睡着的时候变得柔和，风宸好似恰恰相反。

他醒着的时候总爱笑，好像世界上有很多事，引人发笑，就算不笑，大多时候只让人感觉潇洒出尘，有几分道骨仙风，不识人间烟火的意味。

除非气急，才会展现出他凌厉凶狠的一面。

只是，也很少有人看到他真正生气的样子，因为他往往喜怒不形于色，甚至于生气的时候，反而会笑得很和善，丝毫让人感觉不出他在生气。

但只剩赵景林的时候，他往往会无所顾忌的展现出自己愤怒、乖戾的那一面。

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身上既没有暴怒时的乖戾、暴躁、恐怖骇人，也不像平常营造出的那般阳光开朗，或者道骨仙风。

宁静安然的眉眼间，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桀骜与自信，那种傲气中带着侵略性，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放在眼里。

反倒不像经常笑着时那样，让人误以为的柔和、开朗、平易近人。

赵景林微微转动眼眸，风宸是个很复杂的人，所以不能轻易猜中他的想法，他从未这样安静仔细的看过风宸，毕竟……

就像风宸曾经认为的那样，兄弟嘛，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长得丑正好衬托出劳资的帅。

相处了十几年，如果没有一个契机特别的去关注一下，给对方样貌的评价大概只是……是个人。

也没必要去仔细观察对方，揣测着这副皮相之下，会受到性格的影响，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嗯？”

赵景林有些走神儿，猝不及防，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下意识的呻吟。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别乱摸！”

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赵景林才慌忙回神儿，低声警告。

刚才风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他身后纹身的位置，并且揉了一下。

“你直勾勾的看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万一你想杀我怎么办？”

“要知道，作为一个杀手，最基础的技能之一，就是要让注视的目标，察觉不到自己的视线。”

与此相反，被人注视着，毫无疑问是触及风宸的危机预警了，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松懈的入睡。

“我要想杀你，用得着潜伏十五年。”

赵景林嗤笑一声，反问道。

“我知道你没这个心思。”

风宸平静的回答，只是，就算知道，本能也不会给任何人特例。

就算现在没有，也不一定永远不会有，而这种本能，就像心脏的跳动，并不需要特地用思想去控制，它就是一直存在着。

“你转过去吧，看着我，睡不着。”

顿了顿，风宸提议道。

赵景林没有回答，抬膝探了探，被风宸伸手按住。

“转过去，我该睡不着了。”

“要不你去洗个澡，我让你使使，泄个欲。”

赵景林笑着提议，只是尾调中带着颤音，话说完，鼻尖已经带着几滴细微的薄汗。

“小林……”

风宸沉默了一下。

“你不是那种东西。”

“有人会抱着从小陪伴自己的玩偶谈论梦想，讲心里话，但你见过有人，对着情趣娃娃说这些的吗？”

“不是吗？”

赵景林垂眸轻叹了一声，他以为是呢！

毕竟，在风家，书童就是这种存在，不必讲什么感情，用具而已。

只是，风宸的话让人容易误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都已经睡一晚了，睡不着就睡不着吧，让我睡会儿。”

“虽然你不是那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当会儿阿贝贝。”

风宸低头咬着他耳朵，轻声道，不似一贯以往的命令，带着几分哄孩子的意味。

“你真睡得着吗？”

赵景林顺从的翻了个身，不信的反问。

“我的意志一向比本能强悍。”

风宸笑了一声，笃定的回答。

“是吗？所以那七个女朋友算什么情况？”

“算本能服从意志的双重追求。”

风宸无比坦然的回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喜欢美好的事物有错吗？

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他只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些底气，多了一些资本罢了。

就如济公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必要堕魔道。

赵景林不得不承认，风宸的意志力确实要比普通人强横一些，因为没多久，他便听见了风宸均匀平静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而且睡着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道的缘故，他总能很快的把烦心事和杂念摒除在外，无论白天发生了什么，夜里总能睡得很香。

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因为思绪不宁，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