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斯拉夫不在了，那还要世界做什么？”夜豪脑海之中想起的是卡拉什尼科夫曾经对他表示过的态度，果然是充满了浓郁的俄罗斯风格。这位刚毅甚至有些理智到冷血的斯拉夫青年对自己所作所为一直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甚至还相当的不择手段。

夜豪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一点却实和他一模一样。

“如果月唯不在了，那他还管这世界做什么？”曾经这是夜豪的底线，但现在这个底线已经濒临崩溃。他发誓找到月唯，但实际他已经做好了只是找到月唯残骸的准备......然后他会报复这个世界，一定会的。原本作为底线的毁灭全人类避免被古神奴役的已经渐渐转变成为了夜豪的优先路线。

毁灭本质上是一种熵增行为，而创造和保护则是熵减行为，对于夜豪来说他在熵增的路线上行进，这个世界恐怕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他。因为熵减所需要的力量是熵增的百倍不止。

一路上都是废墟以及飘洒零落在其间的人类尸体，偶尔可以见到一些波洛在其间穿行，显然是那些小部落在这里进行放牧。夜豪可以探知到躲在废墟之中的荒人，说躲并不合适，只是这些小部落的荒人有意的避开达达尼尔，因为谁也不知道达达尼尔是不是较大部落派出来的斥候。稍大一些的小部落存在着掠夺更弱小部落的传统，毕竟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被选配到前线，只有在前线才能够得到荣誉和补给。

达达尼尔可能也猜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很明智没有过多的惹事，生怕自己也是小部落的身份暴露出来，那么自己家波洛背上的人类女性怕是会被夺走。不过达达尼尔的“运气”十分之好，他竟然从一个远远看到他们就躲起来的荒人所掉落的战利品中拣到了两粒圣装水晶。那是从失去的圣装行者身上剥下来的，不过应该只是开天级别的圣装行者，一直推进的前方大部队所遗漏下来的“废品”。毕竟前方部落对应的是更加高品位的行者水晶以及更加激烈的战斗，这些残羹冷炙在战场上简直不值得一拣，但对于后方拾荒的小部落而言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达达尼尔对此十分的开心，当然夜豪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开心，他在本能的愤怒。

根据从卡拉什尼科夫那里得到的资料，这一片的废墟如此的多，且看上去曾经十分的富庶，因为这里不是斯拉夫而是东盟。

这一段时间来，因为王朝内部的不稳定，以美加联邦为首的盟区开始不断的扩增影响力，但同时却是对荒人的进攻熟视无睹，同时王朝在最近的一年之中内斗不息，对盟区的掌控力直线掉落到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程度，也因此常年对斯拉夫的经济和装备输送几乎停滞。

斯拉夫盟区从两年前就开始应付荒人历史上罕有的持续性冲击，国内的人口甚至因为荒人的进攻而减少了近百分之十。他们一直对外求助却从来没有得到王朝以及任何的盟区的响应，在这个情况下卡拉什尼科夫给斯拉夫杜马议会以及军方司令部提交了自己的荒人东引的建议。

既然王朝各大盟区都不将荒人看做人类全体的事情，那么斯拉夫便有义务提醒他们这一点----荒人的问题不是他们斯拉夫一个盟区的事情。长期以来，巴拉圭河谷一直都被斯拉夫防御得很好，因为这一条河谷之后便是富饶的潘帕斯草原，那里是东盟和欧盟的发达经济区，当然同时也是斯拉夫的经济最好的一块区域。但因为近一年的荒人进攻，斯拉夫盟区不得不加强了所有的城邦防御，甚至建立了大量的地道转运设施，这让斯拉夫人相对于东盟和欧盟有了很大的防御优势。

荒人的目的是掠夺而不是占领，就好比从高处流下来的水总是会偏向更加低洼的地方。如果荒人冲进潘帕斯草原，那么防御严密的斯拉夫则只会受到最低程度的伤害，而东盟和欧盟方向上的富庶之地，也是不设防之地将会成为荒人的肥美的牧场。

斯拉夫人的残忍和血性在此时表露无疑，虽然盟区内因为总统阁下的进退失据以及军方的崛起，还有维克多家族在暗中的操纵杜马和舆论的混乱情况下，他们竟然对卡拉什尼科夫的议案几乎全票通过。无论斯拉夫人内部如何分裂，但在对待外敌上，对待其他盟区和王朝的无视甚至是蔑视上他们都无比的光火。

“如果没有斯拉夫盟区，那还要人类做什么？”

这个想法不仅仅是卡拉什尼科夫的，更是整个斯拉夫的。

一年之前，也就在皇帝陛下驾崩的那一个月，斯拉夫果断撤去了安排在乌拉圭河谷上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御，转而回归到以城邦为核心，不断进行平原游击战的策略上来。

荒人初期还以为这是请君入瓮，派出小股部队对斯拉夫的草原部分进行袭扰，结果便是在卡拉什尼科夫所率领的游击队下损失惨重，直到荒人发现了那部分广袤的草原上满是灯火通明的城镇以及完全设防的人潮。

于是五百年来从未出现在东盟的荒灾出现了。荒人的大部分涌入河谷，冲进潘帕斯草原，然后直接舍弃了斯拉夫那一部分，转而在东盟以及小部分欧盟的土地上肆意的蹂躏。

王朝和盟区都在指责斯拉夫的背叛，但斯拉夫则是指责他们多年的无视才是最大的背叛。斯拉夫还表示从此不会对乌拉圭进行任何的设防，因为斯拉夫已经没有那个能力。这逼得东盟不得不组织起大量的部队反击，并且求助于欧盟和美加联邦。

一年之后，荒人的掠夺受到了巨大的阻碍，回过神来的东盟以及欧盟终于选择了对斯拉夫进行大量的经济援助。而在矿区镇的大力支持下，东盟也组织起来了大量的行者军队开始反击。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部落联军议会已经下令组织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掠夺之后便要返回荒原。”达达尼尔的话确认了卡拉什尼科夫的信息，他们荒人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毕竟就圣装行者的规模上远远超过他们荒人。

“许多强大的荒人在这次的作战之中阵亡，他们的灰烬落在了异乡，这是‘真知’的启示，我们该回家了，不能贪心，否则会有灭族的风险。”达达尼尔神色黯然，夜豪不知道究竟是他对种族死伤惨重还是对往事之尘没能够从掠夺之中夺取足够的好处而难过。

夜豪并不担心这些，他只是觉得他们走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