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如同一股炽热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它穿透云层,将温暖与光明带到大地上。此时的太阳高悬在天空正中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使人几乎无法直视。
开封府衙今日过堂,已经持续审讯了一个时辰,八十岁的陈尧佐都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公堂上的气氛却是越发剑拔弩张,越发有沸腾之势。
王子腾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被王熙凤这个外甥女给算计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声色俱厉的王熙凤,而后面向范仲淹,“范相公,下官的确无法证明这封信是伪造。可是,下官却是同样有一物,要呈给诸位相公,进而上奏给皇上。”
范仲淹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明白,王子腾手中的,定然是旧党拿出来的杀手锏,“此处不仅有本官在,还有陈大人,宋大人,包大人,富大人诸位大人。王大人但若有话,不妨直说。”
旧党如果这么简单就认栽,那才是匪夷所思。
他们跟旧党斗了多久了,彼此又是政敌,手里都是对方一堆的把柄,就看能拿出来哪个,更能致对方于死地了。
他辅佐皇帝才多少年,陈尧佐可是已经八十岁了,辅佐了几任皇帝,看着当今皇帝长大。要论揣测圣心,论起无所不用其极,谁能比得过旧党的陈尧佐章得象他们?
此时此刻,范仲淹不得不感谢姜霜同。
正因为姜霜同,福康公主下降到了范家,就相当于范家的一道护身符。福康公主刚刚下降的当下,皇帝哪怕是给自己的独女做脸,也不会真得对着他发作。
范仲淹忽然心中怅然若失。
他一直以为自己得遇明君,愿意为不可为之事,主持变法,就如同秦孝公跟商鞅一般。可到头来,竟然是姜霜同促成的赐婚,才让范仲淹真正没有后顾之忧,真正安心。
皇帝是明君,却不是能够除旧革新,让大宋脱胎换骨的中兴之主。
范仲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感怀,多种滋味萦绕,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石介曾向富弼大人上书,责以应像商代伊尹、西周周公那样,辅佐皇上中兴宋朝之事。”
王子腾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封信,“这封信里,是石介要富弼大人,仿效西汉的霍光废掉当时的皇帝昌邑王另立新皇帝。这就是石介为富弼大人起草的,废旧立新的诏书!”
石破天惊。
富弼甚至立时就站了起来,指着王子腾高呼,“荒谬!王子腾,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废立之事,也是他们臣子可以提及的吗?
任何一个臣子说了这话,满门都要陪葬。更何况,当今皇帝没有皇子。要废了皇帝,就是要立宗室为新帝。皇帝可是有一个养子,就是宗室子。
范仲淹陈尧佐宋痒都站了起来,斥责了一句。包拯作为开封府尹,则是几不可见地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方才公孙策已经跟他说过,皇帝就在内室里听审。
皇帝亲耳听见废立之事,难道还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