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还没来得及吃药,侍卫一拥而上,将人按住,带到了宇文练面前。
宇文练则坐在榻上,杀气腾腾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老妇。
“说,是谁指使你谋害朕。”
“无人指使。”钱嬷嬷冷笑了一声,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像鬼一样盯着宇文练。
这样的眼神,令宇文练一惊。
“朕是不是曾见过你。”
钱嬷嬷咬着牙,发出诡异的笑,“原来陛下还记得我,那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抚养你长大的文安皇后?”
熟悉的称呼再度跃入耳边,宇文练的脸色明显大变。
他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这位‘母亲’的容貌了。
只是却依旧记得,文安皇后,是他曾经最为依赖的人,也是他后来恨之入骨的人。
昭歌亦对这位皇后有所耳闻。
因为,当年宇文练遭幽禁的导火索便是这位文安皇后。
“原来你是文安皇后的人,难怪朕觉得你有些眼熟。”宇文练反倒放松了不少。
昔年文安身边,的确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据说文安曾救了她。
但他那时没感觉出文安很看重那婢女,因为她只把那婢女安排在了外院。
没想到,这个不受重视的婢女,竟能蛰伏多年,为昔日主子报仇。
“怎么,你是为文安打抱不平?”他语气有些讥讽。
钱嬷嬷当即怒道:“你怎能这般称呼娘娘!她是你的母亲!”
“朕的母亲,只有一人,那便是孝敬皇太后。”
“是你不愿追封娘娘的,你真是狼心狗肺,你忘了在你幼年,是谁把你抚养长大!”钱嬷嬷激动地骂着。
“你生母早亡,是娘娘对你关怀备至,你却恩将仇报,不仅在娘娘忌日时出言不逊,如今连她该有的名分都不给她!”
若不是她旧事重提,宇文练差点儿忘了,当日他被禁足东宫的原因,便是父皇说他不敬文安。
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对文安感恩戴德。
偏偏他就是不。
“你竟还敢提。”宇文练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
“朕的那位好母亲,昔年是如何在父皇面前离间我们父子的,又是如何偷偷给朕下毒的,朕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她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朕!”
宇文练一字一句地说着,时隔多年,再度提起这些,他竟还是咬牙切齿。
实在是恨极了!
那女人,在刚嫁给父皇时,装出贤妻良母的模样,也骗过了年幼的他。曾几何时,他亦是真的将那女人当作母亲般敬爱。
可几年后,她怀有身孕,便开始两面三刀,人前对他慈爱,人后对他贬低。用苛刻的手段将他逼得发怒后,便再装可怜,在父皇面前告状。
更甚至,她开始给他下朱砂之毒!
后来她生子,但那孩子胎里不足,当场夭折,她伤心欲绝,自此缠绵病榻。
没有人知道,其实是他偷偷也给她下了毒。
他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但一点也不后悔,谁让那孩子有个恶毒的母亲?
钱嬷嬷却捂住耳朵不肯相信,在她心里,文安皇后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去害一个稚子?
她歇斯底里地道:“不可能!娘娘是最好的人,是你对不起娘娘!”
“你休想骗我,你休想!”
宇文练只觉夏虫不可语冰,更懒得和一个奴才多费口舌。
“蠢货,把她带下去,杖毙。”
说罢,便想要起身。
然而刚刚有了动作,喉咙却涌出一股腥味。
“陛下!”随着昭歌一声惊呼,宇文练倏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地上的钱嬷嬷疯狂地大笑着:“哈哈哈,你没想到吧,我把毒全都抹在了身上,你只要嗅到气味,便会中毒!”
“娘娘,奴婢今日为您报仇了!”说罢,那老妇冲向香炉,当场身亡。
鲜血染红宇文练的龙袍,他亦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