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薇尔只身一人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上,这里是世界最顶尖的学府,资源齐全,设施完备,学生们享受着最好的教育,最优质的服务,最充足的物质资源。她用休息处的咖啡机给自己接了两杯,然后夹着两块方糖分别丢入,推开一把椅子坐下。
夜晚的学院人影稀松,分外安静。
“这是给你的。”
说罢,她将另一杯放在桌子对面,而后不知从何处走出了一位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红发女人。
与其说走出,不如说她是从空气中浮现的。
“奈利安,有烦心事吗?”
“……没有,只是想和你聊聊,方才的动静你也知晓了吧,要艾莉对付孑的话,未免有些勉强。”
“露娜会帮她的。”
“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
薇尔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若是露娜真的将你从梦中唤醒,作为回报,也请你接过培养芙瑞雅的请求,来自我的,请求。”
“……记忆中的你是很坚强很要面子的,可惜没办法回忆起更多,大概你也有这样阴柔的一面呢。”
奈利安举起杯子,并未加那块方糖,而是一口气饮尽,那令普通人感到窒息的苦涩,却并未在她的口腔里激起什么浪花。
“求之不得。”
“你对艾莉,是什么看法?”
“是我一路帮助她俩走到这一步,说要露娜见证那样的终末,显得有些不合适……她会永远活在露娜身体里,对于你而言,她作为一心为民的好领导,已经深深植根在人们心中了。
没有人会忘记她,但我更希望的是,那份你我视作珍宝的东西,能在露娜身上复现出来,不是吗?”
奈利安并未说些什么,而是走到一旁,望着窗外,注视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姐姐。”
“嗯。”
“父亲生前的记忆,究竟是谁在替你保管呢?”
“你又来了,我忘了他名字,不过……
我知道他很伟大,但很天真。”
想到那人的时候,薇尔露出一抹难琢磨的笑容。
“如今有你帮助我记录这数百年间的记忆,待到露娜取回上任月之剑的记忆,我或许就能为她们做些什么了,她们真的都是……很可爱很可惜的孩子。”
“……嗯,那样再好不过了。”
奈利安转过身,就要遁入裂缝之中。
“要去前线吗?”
“我有想见的人。”
她到底要去见谁,这个问题薇尔无需琢磨便知道答案。
“要是遇见柯艾尔呢?”
“不会出现的,他一贯如此。”
沉默一阵后,薇尔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
“好。”
【二】
“天王星”瑟瑞尔斯,是一位有着天灾力量加持的冰元素魔法师,所释放的粒子被称作“白厄”。他能站在奈乌斯眼前,源于他曾对其战友做过的惨无人道的事,如今那些回忆仍如层层蛛网,包裹着内心,紧得喘不过气。
四十年前,奈乌斯所在的小队去往前线执行任务,却没曾想遭遇“星”的袭击,虽全力反抗,最终却只有奈乌斯和他的手下队友活着逃了出来,而那位手下因为接受不了被他人施救独自“苟活”而服药自杀,事件的亲历者便只剩奈乌斯一人。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这不过是一场不幸的战祸,然而瑟瑞尔斯将他的战友全制成了不详因子喂给了天灾,以此强化自己的力量,这也意味着,那些跟着自己打拼数年的挚友们,他们的魂魄,将会永远停留在生不如死的凌冽中,得不到救赎。
这和人吃人没有区别,在斯托拉斯的任何一个人眼里,这种行为都与往死者身上泼粪无异,是逆人性的。
奈乌斯注视着远方,皱着眉头,嗅着瑟瑞尔斯的味道。
“奈乌斯……冷静下来。”
“还是拜托你多调侃一下我,那样我会更有动力去报仇呢。”
奥莉薇娅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这几个月你一直在西南地区调查,我懂你的意图,如今终于等到他现身,抑制不住冲动也合情理,但人终得是冷静下来思考,才能取得预期的成果,我也不太喜欢和自顾自的人合作,不是吗?我们已经共事多少年了?”
“记不清,从我任特干的第一年,就已经认识你了,那时的你个性还很恶劣,不知多少年后你也成为了我们的一员,曾以为你会一以贯之,却没想到现在成熟了这么多。”
“……你才恶劣呢,总是死脑筋,你是斯托拉斯的利刃,这次可给我麻利点!”
湍流缠绕奥莉薇娅的躯干,她的头发瞬间流体化,身体也轻盈起来,体内的能量密度瞬间猛增,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收到,可别拖我后腿,纳特小妹。”
【三】
几日前,露娜曾经想过一件事,如今回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因为这件事似乎就像一个死结,既不美观,又令人绞脑汁。
艾莉似乎就像一个稳操胜券的人,下着一盘大棋,引导着各种事物和各种人前进。以魔力反哺智力,这当然是可行之策,但她却越来越依赖那本厚厚的笔记,就像是记忆力在衰退一样。
茶杯放在哪,怀表和钢笔放在哪,几号有一场会议,几号又要到哪地去调查,某人的生日是几号,年龄几何,其实这些内容出现在笔记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们出现的次数,就算这是容易忘记的事情,也不至于一天写上三遍。
既然是和记忆有关的问题,问问薇尔老师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可她不知从何而来的顾忌,总有一种情绪提醒着她微言慎行,这话明明早该出口,却一直拖沓至今日。
“露娜,勒普顿是‘星’的名字,他本人的名字是孑,她和奈利安大人是一个时代出生的人物,如今吸收了最强大的天灾能量,已经变得极端危险……通过解读不详因子,曾为一名水元素魔法师的他,具备了洞察记忆,攻破心墙的能力,就连特干也很容易被他的幻术欺骗。
所以若是爆发正面冲突,你要好好配合我,不然,危险的就是我们了。”
“水……记忆。”
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留给她思考这些事的时间,并不存在于战场上。
艾莉与露娜飞跃拉法罗拉城的夜空,稳稳降落在孑所在的场地边缘,他正站在市政厅广场的中央,毫无防备,背对着两人,甚至连元素都没有激活,不像是要开战的模样。
“你在挑衅我吗,干部的魁首?”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忍心看见你”
孑缓缓转过身,他眼眸中飘逸的蓝光刺透了艾莉和露娜的躯体,让人感到浑身发寒。
“一具渐渐空虚的躯体,和将这种状况延续和加深下去的心,令我难过。”
“艾莉。”
“不要乱想,露娜。”
艾莉抽出魔剑,摆出作战姿态。
“我或许该警告和痛斥你和你同僚的进犯,但无论怎么愤怒,我也不会期待你们能撤军,除非被我和调查署灰溜溜地打回去,想必你也已经做好了觉悟。”
“强大的灵魂,强大的魔力强大的身体,无不昭示着你的坚硬,我的确期待着与你相见,我想这会很有趣,对上你,和你身后那位好似‘复制品’样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