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虚道长思量再三,道:“说到底,此次皇上遇险是西夏人所为,我们大可将仇算在他们头上。”
“什么仇?”
“弑君之仇。”
江成璟凤目微狭:“不救了?”
元虚道长垂目:“今日一事,皇上对王爷的态度已昭然若揭,倘若……”
元虚顿了顿:“纵然王爷有护驾不利之嫌,也好过让皇上秋后算账。”
“然后呢?”
“王爷可另立新君。”
“立谁?”
“这……”元虚道长想了想:“宗室里不乏年纪尚小的孩子,总有对王爷忠心的。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王爷不可心软啊。”
江成璟冷笑:“元虚,不是本王妇人之仁。皇上骤然驾崩,宗室最尊贵的,是谁?”
元虚道长想一想,说了那个极不愿提及的名字。
“静王。”
“这不就结了?皇上若死在京城,死在宫里,咱们撇得清,自然不怕人攀扯。可如今,若出了事,静王还不逮足机会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
江成璟早已将此事思虑深深:“另立新君乃是国之大事。咱们一没准备,立谁不是一时半刻能定的。二没在京,朝中亲贵诸臣未必肯听本王号令。”
“皇上若没了,咱们不但丢了手中王牌,恐怕还会被静王反将一军,陷入被动,得不偿失。”
听完这一番话。元虚道长不禁暗暗点头:“王爷思虑周全,是贫道糊涂了。”
“好了,这件事本王自有打算。你只切记,元嗔的话,决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王爷是一片用心良苦。”
要么杀了海云舒。
要么杀了九十九个童男童女。
要么找到远在天边,虚无缥缈的乌头莲。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江成璟望着窗外弦月当空,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双拳。
是夜,江成璟回到厢房。
琮儿已经睡了,海云舒把夜宵又热了一遍,碗碟摆好。
盛一碗热粥递给他:“都饿了一天了,你好歹吃些,暖暖胃。”
她的手很漂亮。
指尖修长,纤细而柔软,肌肤如雪般细腻,好似泛着淡淡的玉光。
袖口处,隐约遮着一枚胎记。
海云舒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忙把袖口往下拉了拉:“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有。”
江成璟接过碗,低头吹了吹,轻抿了一口,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他最爱喝得桂花粥,她一直都记得。
“再尝尝这个。”
海云舒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米酥糕点,放入他面前的碗碟,望着江成璟,眼中满是温柔。
“好。”
江成璟平日不怎么爱吃糕点,今晚,却格外赏脸。
海云舒笑:“看来,小皇帝解毒有望,你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成璟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两人相对而坐,灯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洒在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成璟放下碗,问她:“云舒,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