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谊一连点了近三十几样东西，六张画卷和字，十方墨砚，八种颜料和格式毛笔纸张。

沈云杳朝伙计示意，伙计去拿她又不肯了，“我不惯男子替我拿，还请沈掌柜亲自拿过来。”

她已经走到桌子旁，跟王铎一起坐下来喝茶，轻蔑地瞟了沈云杳一眼，等着她把东西给一一拿过来伺候。

沈云杳哪能不知道许婉谊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她点这些东西的时候压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手指上下随便翻飞乱点一气。

若她都给拿过去，指不定又不想要了，让她再换一堆，换个两三次，她今日也不用做买卖了。

“字画笔墨、纸张花笺和颜料都有挂出来、摆出来展示的，许姑娘看好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起来，玉阳城内送上门不额外收银子，送出玉阳城外需要额外多付二百文。”

她并没有帮许婉谊拿那一大堆东西，也不觉得她当真会买，说完就忙自己的去了。

许婉谊看她这般态度，觉得被轻视了，恼怒道：“沈掌柜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待客的？”

“我看这玉阳第一的纸墨铺子，也不过尔尔，连招呼客人都不懂，沈姑娘的买卖难不成是靠着一张脸引人来的么。”

沈云杳扫了一眼许婉谊，见她眼中都是挑衅之意，有些不明所以，她虽不喜欢许婉谊，但也从没招惹她，不知她今天发什么疯，竟然跑到云烟阁来闹脾气。

她停下手里的活，定定看着她，“许姑娘，我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你要看的东西铺子里都有展示，你只管随意看，若是嫌贵不买也可以直接出去。”

“不必让我给你取下来，这些字画笔墨颜料和白纸花笺都不是布庄的布匹，是不能拿在手里摸来摸去的。许姑娘若也懂字画，难道不知这就是用来看，不是用来把玩的吗？”

许婉谊被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巧这时候铺子里开始进客人了，她不信沈云杳还敢这么嚣张地拒绝她这个上门的客人。

上次在河面上她撞见宋言跟沈云杳乘舟夜游，就心里一直憋闷着，她虽怨恨宋言把大哥害了，但也看不得他这么快就跟其他姑娘亲近，还是这个一身铜臭的沈云杳！

娘因为宋言病倒了，爹也气坏了身子，宋言难道不该上她家来照顾吗！

他非但没有如此做，还跟其他女子一块儿，他怎么敢的。

“生姑娘怎么这样说话，我也是喜爱字画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损毁字画的事。”

“不过是想拿下来铺在桌子上看得仔细些，这也不行吗？可是每次我上别个铺子里，从未有哪一家是不许看的。”

沈云杳不知哪里惹着这位许家小姐了，眼看客人开始进来买东西，没工夫搭理她，让伙计把茶水撤了，招呼真正买东西的客人去了。

“你——”发现自己被忽视了，许婉谊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抽了旁边一个白瓷大缸里的一幅画就扔向沈云杳。

“你听清了，这个我要了，其他的还不快些拿给我看！”

沈云杳被她扔来的画砸中后背，一回头就看到许婉谊又随手拿了白瓷缸旁边架子上的一卷画，她把画往桌面上一丢，谁料撕啦一声，画直接裂成了两半。

许婉谊手里还拿着另一半，铺子里的伙计见了纷纷脸色一变。

许婉谊也觉着有些不妙，嘴硬道：“看什么看，我陪你们就是，又不是赔不起。”

接下这幅画的伙计苦着脸上前，看画面完完全全地破成了两节，差点跌坐在地上。

“姑娘诶！这可不是赔得起的问题啊！这、这是孙家公子送来请掌柜的修复的古画真迹啊，有钱也不定能买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