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正与一艘船头直冲他们船身的青蓬小舟上的人争论,听到宋言问,如实相告。
“公子,我们这船撑得好好的,也没往别处偏,是他们冷不丁直冲过来,撞了咱们!”
“我说让他们道歉,他们还不肯哩!”
艄公不满地指摘对面船上的人。
宋言看过去,那艘船已经重新调转好了船头,船上坐着的竟然是许婉谊,还有一个衣裳上金线绣了一圈圈祥云纹的王铎。
“宋兄,实在不好意思,方才冲撞了。”
王铎看看沈云杳又看看宋言,拱手道歉,复又去看沈云杳,“你、你不是那个乱送东西的悍女吗!”
“宋兄你二人怎在此处,夜里……”相会?
王铎身后坐着许婉谊,他是带她出来散心的,谁知方才许婉谊突然失态,夺了艄公的竹篙把船直接撞了过去,完了还拒不道歉。
他好说歹说才把竹篙要回去给艄公,自己出来给宋言道歉。
“王兄好兴致,这河面不窄,竟还能特地撞上我的船。”宋言讥诮道,并挡住了王铎打量沈云杳的视线。
沈云杳只觉得耳热得很,方才的事刚给她带来剧烈的冲击,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偏头一看,果然是王铎。
还有怒意满目瞪着自己和宋言的许婉谊。
她站了出来,但跟宋言稍稍拉开了些距离,到是不怕他们,反正什么也没做成。
“王铎,你撞了船只道歉不赔偿?”
“看看把人的船身都撞凹了,你这是不小心?不小心害命?”沈云杳没有宋言好说话,这船身上被撞损了,不拉着王铎赔银子,难道等下了船她自己掏腰包赔给艄公吗。
他倒是想得美。
宋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回头看沈云杳,方才她还羞红了脸,这时就又有劲叉着腰喊王铎赔银子了?
可是沈云杳当真似是从方才的气氛中恢复过来了,眼中的娇羞和茫然悉数不见,瞪着王铎和许婉谊的眼睛精明且坚定。
他幽幽叹了口气,怎忘了她对银钱一向看得紧,这银子要是讨不回来怕是能跳到对面的船上去跟人理论到靠岸。
那还游什么河。
“王兄,的确是你们撞了上来,问问艄公该如何赔偿就是,王兄也不会因这一点碰撞就坏了雅兴。”
王铎不在乎银子,掏了一颗银锭就丢给了艄公,“船老大,对不住,劳烦你把船身补一补,剩下的请你喝酒赔罪。”
说罢就要钻回青蓬中跟许婉谊一处,许婉谊瞪了他一眼,起身到船头去了,“轮得到你赔吗?用得着讨好他!”
因为许令山的事,许婉谊如今在青山书院过得很不好,她家的门前时常有人来丢稀烂的泥巴或是碎瓷,院墙和门上每日都是脏的,她爹许夫子也抬不起头来,每日不出门只在家里照顾她卧床不起的娘。
如今也只有王铎还肯来看她,见她郁郁,特地领她出来游河吹吹风。
谁知就在和尚又碰上了把她家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她如今这样艰难,宋言倒是有心思跟人在船上卿卿我我,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沈云杳!
她没忍住就抢了竹篙撑船撞了上去。
王铎一面给沈云杳和宋言道歉,一面跟着许婉谊到船头去了,还让艄公把船撑远些,免得再碰上他们刺激了许婉谊。
沈云杳站在船延边上,看着王铎他们离远,嘟囔了一句,“没想到这个王铎还是个情深重义的。”
许令山出了事,为玉阳读书人所不齿,许婉谊的处境不用想就知道艰难,王铎倒是不离不弃还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