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早早收拾好自己回屋躺着,外头风呼啸不停,她在屋里裹着许婶和何氏给她新缝的棉被,睡得迷迷糊糊的。
清月清柠跟何氏睡靠墙的一侧,小芙睡中间,她睡得离窗户最近,天冷棉花也够,就一人一张棉花被子,不必再如从前那般盖一张,翻个身都能把风漏进来。
不知什么时辰,她睡得有些口干,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披上袄子摸到桌旁去倒水喝。
谁知水壶里竟然没有水了,她拎着水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灶房给自己倒水,又想着就算灶房的大壶里有水,怕也是冷得不行不能入口的,干脆忍一忍回去接着睡。
正当她想转身重新回被子里去时,突然极小的嗒的一声,似是有石子扔在了窗户上,她没动,不一会儿又是一颗,嗒——
沈云杳回头看小芙跟何氏,还好都没醒,她立即穿好袄子,拎着水壶开门出去。
外头的人果然是宋言,陆川刚把人接回来,打着哈欠回屋去了,他却没一起进去,站在院子里看着她,手里还有几颗小石子。
“你扔我窗户?”沈云杳拎着水壶从他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酒味飘进了鼻子里,他竟真的在许夫子家中饮酒到此时。
“嗯。”
沈云杳见他嗯了一声没话了,手里的石子在见到她出来之后就松手掉到了地上。
“没事扔人窗户做什么,跟谁学的破烂招数。”
她错开他往灶房走去,走了几步,听到宋言在身后跟了过来。
她推开灶房的门进去先点了油灯,把手里的水壶放在桌上,摸了摸大壶的外壁,果然冰冰凉凉的,里头的水怕是直接喝要冻舌头。
她拎起大水壶准备去少些热水,突然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把她手里的水壶又摁了回去,“不能喝,太冰了。”
“我有事,但你睡了,你没等我……”
宋言的气息从耳畔拂过,她感觉到他离她极近,有些不安地微微往后退一步就撞上了他的肩。
“我去烧壶热水。”沈云杳有些耳热,前边是桌子,后边是宋言,她拎着大水壶的柄只得从旁边离开,胳膊一甩哐当一下,水壶撞到了身后的宋言。
一声闷哼,大壶子里装了大半的水,沉甸甸的就这么撞上去想想就疼。
沈云杳连忙回身看他被撞着哪里了,昏暗的油灯下,却见他一手撑着木桌边缘,一手捂着腹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幽深的黑瞳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她后退了半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紧了大壶子。
宋言幽幽叹口气,上来把水壶从她怀里拿掉,“抱这个不觉得冰么?”
他今晚有些不对劲,沈云杳伸手去夺水壶,“不冷,还我,我要去烧水喝。”
宋言没给,直接拎着水壶从她肩后绕过,拿去灶台上放好,蹲下身熟练地在灶膛里生了火,“说好别那么早睡,怎么没等我?”
沈云杳听不得他问这个,转开头看向门外,不快道:“你又没打算回来,还要我等到天亮去么。”
宋言生了火给她烧热水喝,听到回答,皱眉道:“嗯?”
“我何时说过不回来。”
他看沈云杳忿忿的模样,知道是恼了,起身走到她身边去,“的确是回来晚了些,但没打算不回,我与夫子说了些事,到得半夜许令山才从外头回来,我……”
“你师妹让人来传话,说你今夜宿在那里,不必等了。”沈云杳两手盘在胸前,家里人人都听见了,这又不是她诬他,“不用解释这个,其实宿在那里也不是不行,提早跟我们说就是,也免了川子费周折去接。”
她气鼓鼓的模样似是自己都没发觉,宋言心头一动,“你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