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沈云杳的脚伤终于痊愈可以不拄着拐杖了,久违了双脚落实地的感觉,她换上许婶给她新做的鞋,原地弹着蹦了好几回,引得何氏惊吓不已。
“好好儿的走路别蹦着脚,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稳妥,这脚虽然不痛了,但也得当心着些。”
何氏进屋来抱清柠和清月出去,见着她这样赶紧放下俩孩子,上来把她固定站好。“好好地走啊。”
沈云杳只是想试试脚感,因着她脚受伤,许氏特地把鞋子做得厚厚的暖暖的,说是怕冬天受冻给她落下根子,里头棉花塞得满满的,饱胀出来圆润又可爱,穿上软软的暖暖的。
“娘,许婶做的鞋子真好穿。”
“你许婶往里头放了许多棉花,能不软和么,就是给川子做都没舍得往里这么搁棉花,你呀,一会儿谢谢你许婶去,”何氏把闺女拉着看了一圈,“唉,真是长大了,这衣裳我记得才做的,这就又有些不合身了,我再给你做两身换着穿。”
“对了,我新做了个手捂,你一会儿出去记得带上,原来那个看你也不用,要不我拆了给你改了做护膝?以前你爹冬天里出去走镖都要用这个,你也日日都往外跑的,别冻着腿,日后要吃苦头的。”
沈云杳得着新东西,高高兴兴地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看,听到何氏提到旧手捂,立即就摇头说不要,“那手捂是……,还是留着我换着用吧,就不改了,谢谢娘,小芙呢,小芙有没有手捂?”
“有有有,你俩一样全都有,你有啥她有啥……”何氏说着看见了沈云杳腰间的荷包,拿起来看了眼,“这荷包什么时候买的,先前没见过。”
自己的女儿她清楚,云杳的针线活儿缝不出这么个精巧的荷包。
沈云杳腰间挂的新荷包是宋言上次送的,她原本那个旧的被他拿走了,听何氏问,随口就答,“哦,这个宋言赔给我的。”
何氏只道是旧的弄坏了,见女儿坦然的样子舒了口气,“一个荷包坏了我给你做新的,要人赔做什么,以后不许欺负宋言。”
“且荷包这东西不能随意给人的,下回可记着了,娘知道你们几个都要好,你、小芙、川子和宋言一般大差不了几岁,又一块儿做事,但他跟咱们是不一样的,你可别犯了糊涂。”
何氏怕闺女听不懂,又道,“你看那些个读书读得好的,以后成了状元探花,哪个不是娶了高门贵女做官去的,咱们只是寻常人家,终归不是一路人,娘就担心你——”
沈云杳立即就明白何氏在敲打她什么,心头一惊,转念又想这是连苗头都没有的事,拉着何氏的胳膊做乖巧样,“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过这都没影子的事您就别瞎猜了,宋言他日后科考顺利了,当然是会离开这里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从来没往那上头想。”
“我如今就想着把铺子经营好了,挣许多的银子,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就你会哄人开心,娘也不要你挣那么多银子,你跟小芙还有俩小的,你们四个都好好的就成。”何氏近几日不是没留意到宋言常常停在云杳身上的目光,还有一回来就上自己这儿来帮手,她是过来人,瞧不出来就怪了。
好在云杳尚还都不懂,她提前给说明了,也免得她日后一头撞进去受伤吃苦,往高处走这是人性使然,飞黄腾达了依旧顾念糟糠之情的也有,但终究太少。
沈云杳在屋里跟何氏撒娇,屋门外宋言正欲叩门,手停在了门前没有敲下去。
他收回手,转身站到屋檐下等沈云杳出来。
腰间还挂着那个暗紫色的旧荷包,他手垂下轻轻捻着荷包上的络子,若有所思,眉头越发蹙了起来。
沈云杳竟说她从未往那上头想过……
一向读书科考都觉得不费力的宋言头一次感觉有些头疼。
是谁说想要长得好会做好吃饭菜的状元相公?
这么快就给忘了,真想看看她脑子里成日都在想什么。
家人的态度日复一日总会慢慢改变,这个他自问无愧并不担心,反而是她若从没想过,才是大麻烦。
沈云杳跟何氏说了会子母女间的小话,好不容易安抚好忧心忡忡的娘亲,推开门出来准备去铺子里,就看到宋言长身玉立站在屋檐下。
这处离她的屋子可近,万一她娘出来看见了可又有一顿说的,她赶紧上前推宋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