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没想过他会跟他解释方才在外头见人的事,有些怔然,他并没有看清那是谁,只是背影有些熟悉,既然是家事也与他无关,许立山为何要提。
正奇怪着,又听他问道:“你那事俞兄那边可有消息了吗?”
宋言知道他说的是科考资格的事,摇头道:“还未,先前说年前会有消息送回来,许是接连大雪天气,送得迟了。”
许立山问这个也有些奇怪,他是县谕,有关此类消息若是以抄文送到,会先到他那里,再呈给俞子濯,宋言只觉得许立山似是有些紧张,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免抬头细看他,他走在他身后,只能看到一点眼角和下颌。
许立山眼角微颤,下颌紧绷。
他的确是紧张。
但宋言不太明白他紧张什么,若有所思地把目光移开,今日的许立山甚是奇怪。
“嗯,不用心急,慢慢等着。”
“对了,子濯在主簿衙等你,你直接过去吧。”
两人走到大堂前的月台,许立山指了指西北方向,与他岔开道往东边架阁库去了。
宋言没做他想,听说俞子濯寻他,跟许立山道别后就往主簿衙走去。
许立山背对着宋言,感觉他的步子走远了,才转过身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
“宋言,你该庆幸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不然就不是压着消息这么简单的惩戒了。”
许立山默默拢在袖子里的东西,低头去了架阁库。
到了地方,他跟里头的小吏说了声要查阅资料,就走到了存放最新档案的架子前,趁人不备把怀里的一个信封拿出来,悄悄压在了第三层的最后一本书册后头。
然后装模作样地翻了几本无关紧要的册子,才踱步离开了架阁库。
无人知晓他把跟宋言有关的那封回复信件压在了此处。
那是俞子濯专程上书替宋言问的事,也单独批复送了回来,经过他的手他忍不住看了,但上头写明的竟然是宋言参加科考的事不受宋家大房影响,照常规参加秋闱即可。
他拆开来看的那天就没忍住把信件偷带回了家,后来觉着不妥又去取了回来,一直放在自己书案上没有给俞子濯送去。
这个消息说实在的与他并无干系,但他就看不得宋言竟又开始顺风顺水起来,都是青山书院的学生,都是少年成名,凭何他就事事得老天眷顾。
不但俞子濯帮他,他爹也帮他,当年他秋闱失利,俞子濯高中,他爹却并没有如今日帮宋言一般拉他一把,而是让他回去教书。
俞子濯回到玉阳任县令,把他从书院叫出来,却也只是让他在此做一个县谕,永远都越不过他去,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而宋言,却凭什么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他把消息暂缓送去给俞子濯,也不能改变什么,但宋言自己心神不定,不能好好温书以至落榜,就是他自己心性不坚造成的,怪不了旁人。